正當鳳離疑惑不解時,男子一個優雅的回轉,玉白的手上立現一支玉笛。
男子將玉笛放于唇邊,輕輕吹奏。那笛聲時而低迷,時而高亢,如泣如訴,如怨如慕,直讓人心思百轉千回,隨著笛音喜怒哀樂。
就在鳳離欣賞這美妙笛音時,一陣淡淡的幽香傳來。那香氣混合在濃香中,若非行家,絕難察覺。
“原來如此。”鳳離看向舞臺上妖一般的男子,又看看四周迷醉在笛音中,已完全失了心神的眾人,唇邊揚起一絲意味莫名的笑。
而那如妖美男,這時也剛好看向鳳離所在的房間,四目相對,男子臉上一陣訝然。
看到男子一臉的意外,鳳離隔空向男子舉杯示意。
“在下衛傾城。”見到有人竟不為自己所惑,衛傾城大感意外。
因為現在在場的人都迷醉在他所設的虛幻之中,對外界之事無知無覺,故而衛傾城大膽的介紹自己。
“我知,我今日來就是為你。”鳳離大方的說出自己的來意。
“或者說,每一個來致雅軒的人都是為你。只是不知,若是她們知道你用這種手段操控她們的心智,不知她們還會不會將你奉若天人?”
鳳離的嘴角蕩起絲絲淺笑。也不待衛傾城回話,扭頭拍醒杜薰便走。只留下衛傾城膽顫心驚。
回去的路上,杜薰仍然意猶未盡“怎么樣,我說的沒錯吧?”
“還行,比你的未婚夫確實強多了。”鳳離看著杜薰,淡淡道。
“可惜,這衛傾城是賣藝不賣身,否則,這樣的男子就算不能帶回家,春風一度也是好的。”杜薰言語中頗有遺憾。
“是嗎?那是以前,很快他就是有主的人了。”鳳離話中有著自信。
“你不會是想逼迫衛傾城吧,行不通的。”聽到鳳離的話,杜薰驚愕道。
“逼迫,我需要嗎?”鳳離斜睨了杜薰一眼,反問到。
杜薰一時無言以對,是啊,憑這丫頭的地位容貌,恐怕那衛傾城是真無法抗拒的,這世間也沒有人可以抗拒的。
直到午夜,衛傾城才回房休息,他一推開房門,便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立即握緊了手中的玉笛。
恰在此時,“咻”的一聲,燭臺上的蠟燭被點亮。
他定定地盯著自己的床鋪,燭火掩映下,一個容顏更勝神魔的女子側臥在他的床塌。
那女子樣貌不過十七八歲,卻有一種久居高位的威嚴和尊貴,讓人只能膜拜,不敢生出半分褻瀆之心。
雖然女子盡力收斂了自己的氣場,但有些東西是骨子里帶的,豈能徹底收斂。
只是,這鳳臨城的貴女,他衛傾城基本都認識,可這位,他若見過,豈會一點影響都沒有?忽然,衛傾城想到一個人。
“小民拜見明月郡主!”衛傾城急忙下跪行禮。
“有意思,你是怎么認出本郡主的?”鳳離雖知道這衛傾城不簡單,但被人一眼認出,還是有些驚訝。
“如此天人之貌,除了有著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明月郡主,小民不敢做他想。”衛傾城依舊匍匐在地。
他浸淫歡笑場所多年,什么人什么樣子,他一眼便能看透。
可這位明月郡主據說尚不足十九歲,而他竟半點兒都猜不出她所來為何?而往往這樣的人,是最得罪不得的。
鳳離從塌上緩緩起身,來到衛傾城面前蹲下。
她伸出右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頰,如同撫摸著最珍愛的寶貝。
“遠遠看著,已覺勾魂攝魄,這般近看,更是添了幾分妖邪,靈狐公子果真名不虛傳哪!”
衛傾城愕然,聽這明月郡主的意思,竟似見過自己?
瞧著衛傾城那般迷惑不解的樣子,鳳離輕笑“我說了,我是為你而來。”
“是你?”衛傾城突然想到那個帶著面具的女子,話才出口,才發覺自己失言了,不覺把身子伏的更低。
他一向都很懂得控制和收斂自己的情緒。今晚卻一再失態,就連自己那早已波瀾不驚的心,此刻心跳如擂都不自知。如同未經世事的少年,果真女色誤人哪!
以往衛傾城看著那些貴女們在他面前儀態全無,拘謹無狀,只覺好笑,雖然嘴上安慰討好她們,可心里卻是鄙夷的。
而今輪到自己,才知這種羞澀難堪,心里一時五味雜陳。
鳳離也不理會他,徑直起身踱步來到窗邊。二人一個站著,一個跪著,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直過了許久,衛傾城都覺得自己的雙腿跪的麻木了,才聽到一個聲音悠悠傳來,似是自言自語,卻是對他說的。
“你可愿追隨我?”
衛傾城不解,明月郡主這是在招納自己?
看他不解,鳳離又道“你可愿到我手下當差?”
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子,衛傾城沉思良久?,道“小民愿伺候郡主。”追隨是作為屬下,而伺候是作為男人。
看著跪在地上,眼神堅定的男子,鳳離蹙眉“你可想好了,做我的侍臣,并不容易。”
“是”衛傾城答到。
“好,明天我會派人來為你贖身。”鳳離說完之后,便縱身從窗戶一躍而下。
雖然他們之間的對話,似是恩客跟心愛之人的承諾,但他們都很清楚,這是交易,僅此而已。聰明人對話總是不用多費口舌的。
她需要他幫她拉攏和解決一些人與事,而他需要她的權勢能力。至此,交易達成,現在,他們都該為下一步好好打算了。
次日,御花園里。
“女皇,咱們的人來消息了。”一名著翠色宮裝的女官來到女皇身側。這女官叫瓔珞,是女皇的心腹。
“哦?”女皇看了身側的瓔珞一眼,瓔珞點了點頭。
“你們都退下吧。”
“是”眾人漸次退下。
“說吧,那孩子怎么了?”女皇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
“是,咱們的人來報,昨日郡主離開后隨金翎將軍去了致雅軒。”瓔珞回到。
“致雅軒?就是那個出了個什么靈狐公子的青樓?”女皇思索了一下,似乎在哪兒聽過致雅軒。
“是,郡主不僅去了致雅軒,還為那靈狐公子贖了身,今早上已經將人接進明月郡主府了,賜居薔薇苑。”
瓔珞補充道“為一個下賤的妓子贖身也就算了,還讓他住薔薇苑,這——”
女皇自是知道她要說什么,那薔薇苑是她親自提的匾,少說也得是側夫的身份才能住,一個下賤的妓子,如何能配?
不過,跟大局相比,不過一個院子,算不得什么。
“年輕人嘛,行事難免荒唐些,她爹娘不在身邊,朕是她的親姨母,自然要多疼她些。”女皇顯然心情不錯。
“是,這下女皇也可寬心些了。”瞧著女皇歡心,瓔珞也松了一口氣。
她自小跟在女皇身側,是女皇的心腹,自是知道女皇忌憚著什么。
“不,現在看來是沒什么可擔心的,可是,瓔珞,這孩子跟她娘不一樣。鳳順性情柔順溫和,與世無爭,可這孩子,朕從來就沒有看透過她,無論如何,朕絕不能放任她在鳳鳴待下去,培植自己的勢力。”
剛剛還是慈和雍容的女皇,此時已蹙起雙眉。
“是,女皇思慮周全,眼光長遠,臣自嘆不如。”瓔珞附和。
而被女皇惦記著的鳳離,這時正在馬車里,枕著衛傾城的雙腿閉目養神,去赴朝華公主的云湖之約。
朝華公主是鳳鳴女皇的庶長女,為人和善仁慈,與鳳離私交甚是不錯。
只是鳳離沒有想到,會那么快見到自己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和那個她注定會辜負一生的男子。
馬車出東城門后北行十三四里,就是云海。
云海雖有海字,卻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海,而是一片綿延數十里的空地。
空地上種滿了各式各樣的白色花卉,微風拂過,萬花飄搖,遠遠觀之,就如同云海翻騰,美不勝收。
而云湖,就處于云海中央,四周各式繁花似錦,倒影水中,偶有一兩條魚兒躍出水面,打破滿湖靜謐。
這個時節,正是云湖風景最美時,鳳臨城的貴女若要舉辦什么詩會茶會,都會來此。
當鳳離和衛傾城趕到時,宴會已經開始。眾賓客大都已經趕到。當二人下了馬車,往宴會中心走去時,立即引起一陣騷動。
“那男子不是致雅軒的靈狐公子嗎?他怎么隨明月郡主來啦?”一貴女驚呼道。
“孤陋寡聞,你還不知,據說這明月郡主與靈狐公子一見鐘情,現在靈狐公子已是明月郡主的侍臣了。”
另一貴女頗有點鄙夷地看著那打呼小叫的貴女。
“不會吧,這明月郡主不是昨天才回來?”
“果然是秦樓楚館出來的,就算裝的再清高,一遇到肉,立馬就原形畢露了。”
在眾貴女議論紛紛時,一個傲慢刻薄的女聲傳來,這卻是諷刺衛傾城看似賣藝不賣身,實則待價而沽。
這時鳳離和衛傾城已經走近,所以這女子不客氣的話那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二人耳中。
聽到這聲音,衛傾城有些不對勁,似在極力隱忍著什么,旁人或許沒看出來,但同行的鳳離卻察覺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鳳離伸手握緊了衛傾城的手,沖著他淡淡一笑,配上滿地繁花,直讓衛傾城瞬間迷了眼。
“嗯。”衛傾城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鳳離轉過身來,看向聲音的來處,眾貴女見此,紛紛攜同各自帶來的侍臣退向兩側,露出后面著金色團簇牡丹花紋低胸宮裝的貴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