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丞相府。
夜涼如水,月色撩人,清風拂面,有無數的小星星在深藍色浩瀚的天際眨著眼睛。
離歌一臉笑容的與沐黎夜坐在紅墻綠瓦之上,他們的雙腳凌空蕩著。
抬頭望著滿天繁星,離歌嘴角傾斜出一抹俏皮的笑意,“哥,有你陪在離歌身邊真好!”然后離歌又不自覺的撅起小嘴,“這偌大的丞相府,恐怕也只有哥哥愿意陪著我了,以前我和娘受欺負的時候,都是哥哥為我出頭……”
沐黎夜一臉寵溺的望著離歌,“小丫頭,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因為我是哥哥啊,哥哥生來就是保護妹妹的,你是我妹妹,所以我保護你是應該的,再說,最近我娘和綺羅不是已經不常找你和二娘的麻煩了嗎?”
離歌已經在這個史書上完全沒有記載的地方生活了整整一年。
這三百六十五天的生活的確算不上豐富多彩,但也并不枯燥,不過這個時代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任何的通訊工具,更加沒有什么娛樂活動,每天就是傻傻的呆著,她實在不愿意每天就困在一個小小的院子里以這樣的方式消磨時間,沒事的時候她會躲進丞相府的藏書閣內看書,聽聞丞相府的藏書閣堪比樸國皇宮內的藏書閣,所藏書籍極為珍貴。
除了看書之外,沐黎夜將所有教授他武藝的師傅全部請到丞相府來傾囊相授,所以離歌基本上可以算作是略懂十八般兵器七十二般武藝。
這剩下的時間,自然就是有事沒事陪沈璧君和沐綺羅玩玩兒之外,這自然也是她打發無聊時間的一種極佳的娛樂方式。
這一年來在丞相府內就這樣樂此不疲的斗智斗勇,其實一年前她扮鬼將沐綺羅整的半死,又剃光了沈璧君的頭發,她們二人雖知道這件事是她做的,卻苦于沒有證據,所以根本沒辦法將她怎么樣,不過她還真的特別佩服沈璧君與沐綺羅,明明早就知道了她在背地里整人的功夫,卻偏偏還要不時的生出一些事端,最后的結果自然是要自食惡果,完全討不到任何好處。
沈璧君這光禿禿的頭上雖然已經長出了頭發,但還是不長不短,沒辦法梳成一個發髻,所以直到現在,沈璧君的頭上仍舊頂著一坨惡心人的假發,讓離歌一看到沈璧君就忍不住想笑。
沈璧君與沐綺羅若敢對她與瞿靜白有一絲不敬,離歌都要雙倍甚至是十倍奉還,所以這一年來沈璧君與沐綺羅的日子也并不好過,不但傷不了她,還經常反過來將她們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離歌想著,若是這母女倆肯消消停停的過日子,不再惹出什么事端,她便也可以與她們井水不犯河水,畢竟她也不是喜歡挑釁之人,可是,這一對母女竟然完全沒有服輸的意思,一次次失敗,一次次再次發起無理的挑釁,似是怎么也想不通她們為何會敗在她這樣一個小丫頭的手里。
如今在這丞相府,她與沈璧君與沐綺羅那是死敵,不知是因為朝中事務繁忙還是什么別的事情,沐書亭這一年在府中的時間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個月,所以丞相府經常會被她們這些女眷鬧得雞犬升天。
只有沐黎夜一直像從前那樣對她好,如今的沐黎夜已經朝野中一個年輕將軍,經常隨軍出征,在府中的時間也越來越少,能夠陪她的時間也越來越少,這回沐黎夜又有三個月沒有回來了。
離歌略帶崇拜的拄著胳膊盯著沐黎夜左看右看,可不管怎么看,都覺得這個她世上唯一的哥哥真是生的一點缺點都沒有,然后離歌挽住沐黎夜的手臂,撒嬌似的靠在沐黎夜的肩膀上,“哥,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沐黎夜抬起手揉了揉離歌的頭發,“你這個小丫頭,嘴可真甜……”
剛說完這句話,只看府里一個小丫鬟氣喘噓噓的跑過來,一臉的驚慌失措,沐黎夜見況趕緊拉著離歌從圍墻上蹦下來,“這么慌慌張張的,是出了什么事嗎?”
“少爺,二小姐,大夫人的玉鐲丟了,非說是二夫人偷了她的玉鐲,這不,大夫人此刻正在前廳里審問二夫人呢!”
那小丫鬟的話剛說完,離歌只覺得怒火中燒,這沈璧君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前些日子踩了油滑倒,如今剛可以下地走動,便又要在府內作威作福了,離歌咬緊了嘴唇,雙手叉腰,一臉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心中暗暗道:敢欺負我娘,這筆賬本姑娘一定會討回來的,沈璧君,你給本姑娘等著!
離歌一句話也沒說,便拉著沐黎夜一同往前廳趕去,沐黎夜看到離歌義憤填膺的樣子,免不了有些擔心,忍不住握著她的手囑咐道,“離歌,千萬別和我娘硬碰硬,不然,到時候吃虧的可是二娘。”
為了不讓沐黎夜擔心,離歌還是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可心里卻在想,她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像沈璧君那樣蠻不講理的悍婦,對瞿靜白這樣一個整日吃齋念佛、性子溫柔又從來不爭寵的女人也不放過,瞿靜白被欺負了一聲不響那是她懦弱,不過她可沒有那么好脾氣,既然這輩子注定了她與瞿靜白的母女情緣,既然她再也做不回芭小音,那她一定會好好珍惜如今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
離歌邁著輕盈的步子往前廳跑,手腕上的鈴鐺手鐲在碰撞間發出叮叮當當清脆的聲響,這是上天注定的嗎,離歌不知道這串手鐲為何會與她一同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還有就是,她真的特別想念在另外一個時空的季瑾川,不知道身在另一個時空的季瑾川是否還記得那個被他喚作丫頭的女孩兒。
既然愛了,她就不后悔。
轉念間,已經和沐黎夜一同趕到前廳,剛走到前廳門口,只見沈璧君氣沖沖的坐在前廳中央的梨花木椅上,而瞿靜白卻直直的跪在前廳正中間。
還未進門就聽沈璧君刺耳的聲音在耳邊咆哮,后來只見沈璧君快步走到瞿靜白跟前,“瞿靜白,你以為你不說話就沒事了嗎,這手鐲可是我三十歲生辰那日老爺送給我的,我一直非常珍視,一定是你嫉妒我與老爺伉儷情深,才偷去老爺送我的手鐲,賤人,你自己交出來就最好,不然可別怪我家法處置。”
“姐姐,我都已經說過了,你的手鐲真不是我拿的,若是不見了,姐姐是不是可以再好好找找,看是不是遺失在別處了。”瞿靜白的聲音溫柔婉約,不卑不亢。
沈璧君抬起手,一個巴掌剛要狠狠落下來,離歌卻快速上前一步用力握住了沈璧君的手臂,一臉淡寒的笑意,看得沈璧君一陣心驚,最怕的就是離歌這樣冷寒的笑,雖然在笑,可一雙深邃的眸子卻讓人探不清她心中的想法。
離歌輕聲道:“大娘,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既然東西丟了那就應該去找,不過千萬別隨便動手,也不要隨口污蔑別人,別忘了,你可是出身名門啊,隨意動手豈不是失了自己名門閨秀的身份?”
沈璧君恨恨的盯著離歌,她真是恨極了離歌,總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對她恭恭敬敬,就只會在背地里搞鬼,她明防暗防卻還是防不住這丫頭在背地里下刀子,總是能想出各種招數與她對抗,她這些年在背后吃這臭丫頭的虧簡直是數不勝數,卻一直想不通她為何會敗在一個小丫頭的手里,心中不服,所以一再的發出挑戰,對瞿靜白與沐離歌的厭惡也是越來越深,“沐離歌,這丞相府里的事什么時候開始輪到你做主了,難道你不清楚誰才是這丞相府的當家人嗎?”
離歌依舊是笑意連連,“呵,這丞相府……自然是大娘在做主的,可大娘不分青紅皂白便冤枉是我娘偷了大娘的手鐲,想想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沈璧君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暗。
“大娘說是我娘偷了你的手鐲,可有什么真憑實據,人贓并獲了沒有,還有,大娘破口大罵我娘什么賤人之類的話,又是否有辱風雅,如若沒有證據可證明手鐲是我母親偷的,這偌大的丞相府住著幾百口子人,怎可一口咬定是我娘偷了大娘的手鐲,若不是我娘偷了大娘的手鐲,大娘剛剛罵我娘賤人什么的話,我娘總不能白白聽你破口大罵這些粗言穢語吧,難不成若是大娘冤枉了我娘,之后可以讓我娘罵回來嗎?”離歌字字珠璣,一連幾個反問句,是問得沈璧君啞口無言。
沈璧君不想處于下風,便不知廉恥的周旋著,“若不是她拿了我的東西,還能有誰,一定是她嫉妒我與老爺伉儷情深,想要破壞我與老爺之間的感情。”
離歌冷笑一聲,立于沈璧君面前,用一種俾睨倨傲的眼神盯著她,忽而,閃爍出一絲輕蔑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