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玉嗤笑一聲,“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回去吧,”越涂低著頭,根本沒有見到他眼睛里奕奕神采,嘴里嘟囔了幾句,楞頭倒在了桌上。
占玉撫平青袍上的褶皺,纖長的手指沾著酒水一點一劃就在地上畫了一個法陣,冷淡的雙眼輕輕瞥了裝死的某人,聲音淡淡,“還不起來?”
路屏光輕閉上的眼皮一跳,索性干脆裝得更像一點,連呼吸都滿是酒氣,白玉般的臉上染上一層玫紅,“我想你不愿意我叫你起來。”占玉再次開口,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桌子。越涂灌酒,路屏光裝醉,四人之間這已經是不用說的“秘密”,路屏光口中一定有“秘密”,而且,他一定很感興趣。
“占玉啊占玉,人人都道我是昆侖山智囊,世人只是沒有見過你而已。”路屏光從石凳上站了起來,長嘆一口氣,臉上哪有半點醉酒的樣子,他眼睛看著倒在一旁的越涂,神情恍惚,如果蕭紀隱說的是真的,那么這樣的日子還有幾天?云照,他們幾人的心思……蕭紀隱不會看不見,只是他們三人可有這樣的能力?越涂最為明顯,占玉的情感最是冷淡,而他,不提也罷。
“占玉,此事關系重大,我不可妄自斷言,”路屏光又變成了往日冷靜自持的樣子,看著占玉變了臉色,他咬咬牙,還是開口問道,“……你是……為了昆侖,還是……?”
“怎么會是昆侖?”占玉一挑眉,薄唇勾起冷冽的弧度,這些日子里若不是她,他不會理會昆侖的閑事。
路屏光臉色變得慘白,真的和他想的一樣,他還是比不上他,想起蕭紀隱張揚的紅衣,他甚至開始期待最后到底花落誰家?“云照習符箓,雖然刑典司沒有符箓師,但你是陣法師,陰陽相合方面兩者異曲同工,你可以……”剩下的話不必說出口,路屏光也覺得他自己沒有這么大的肚量,他能主動退出已是不易。
“我知道,”占玉的臉稍稍溫和了幾分,雙眼冰雪消融,“越涂麻煩你了,他不夠資格!”
張揚,自信,路屏光仿佛看見了幾十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天賦異稟,名震昆侖,一舉一動都吸引著人們的視線,而后逐漸沉寂,在昆侖星河中徹底淪為了沙粒,唯有這次云照的到來,才是春風化雨,“好,我知道了,但應該不那么容易,越涂鮮有這么認真的時候。”
占玉靜坐的身子變得筆直,“我手里還有一株東皇草,如何?”
路屏光咬咬牙,不僅要主動放棄,還要幫著情敵對付情敵,占玉這如意算盤打的太響亮了吧!東皇草,東皇草……“……好!”
占玉點了點頭,看著陣法之內越涂癱倒的背影,眼中劃過一絲愧疚,越涂,真的很不合適。
夜色中有一兩顆星子劃過,像是給天空上了紅妝,云照心里一跳一跳地,摸了摸嘴唇,像是不相信剛才發生了什么,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誰能告訴她……她被親了……!
云照眼睛中水光瀲滟,似乎是不敢相信,想擦又不敢擦,紅唇紅腫誘人,蕭紀隱眼神變了變,氣的直笑,她這是什么見鬼的表情,眼中多了絲玩味,相比于剛才的謹慎和小心翼翼,這次直接欺身而上,長臂一勾,從生疏到熟練,從小心到確信,挑逗地讓人不好接受,本尊的心意,只能接受!
牙關“悠”地松開,攻城略池,半分都不放過,云照的身子徹底地軟了,兩只手還是不知道放在何處,眼睛睜得大大的,眼前仿佛看見了炫彩的煙花,舌尖發麻,一點一點的電流從里面流過,雙腳也在發顫,修仙界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效用,欲仙欲死,渴望結束,又希望時間停在這一刻,她現在就想,蕭紀隱若想要一個人動心,誰都逃不過。
唇瓣分開,蕭紀隱眼神發暗,懲罰般的在上面咬了咬,“云照,不如和我回蜀山吧!”
感覺慢慢回到她的身體里,云照輕喘著氣,一把把他推開,眉尖一挑,“蕭長老,這里可是昆侖山!”
“所以我才要求你和我回蜀山,畢竟,我可是什么都沒做!”蕭紀隱無辜地攤攤手,眼神似有似無地劃過水潤的紅唇,意思昭然若揭,到了蜀山,做的可不只是這些了!
云照氣結,蜀山蕭紀隱做事隨心所欲,比真金還真!心里沒由得慶幸,還好這是昆侖,“這種事蕭長老還是在夢里想想吧!”云照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掉頭就走。
蕭紀隱一把拉住她的手,“我都不自稱本尊了,你還叫我蕭長老,是想膈應我?”紀隱“也行,最不濟”蕭紀隱“還有呢?如果你要是想叫我”隱“我當然不介意!”
她能認清心意都已經是智商情商的極限了,要求還這么多,“蕭長老,弟子今后可要閉關了,嘿嘿,所以,你懂的!”話一說完,就用上了神行步,馬上不見了身影,蕭紀隱在原地舔了下嘴唇,似乎在回味,很快,眼中就浮現了一絲氣惱,閉關……那只妖獸,他恨不得馬上把那只妖獸繩之以法!不長眼的東西,擋誰的道不好偏偏擋他的,鎖妖塔的茶不錯,就這么想來喝喝嗎?紅影一閃,連剛剛的氣味都消失不見。
次日,云照又去了代書門,繞了兩圈,翻翻撿撿,還是找不到原因,到底是為什么?總是最后一步失敗?符箓,手指順著書架一點一點挪動,劃過一遍,云照眼睛里總覺得有什么錯過,后退回去,把那本夾層里隱蔽的古篆文冊拿出來,一頁一頁地翻著,上面四個字吸引了她的注意,“陰陽相合”!驀地把書合上,腦海里錯亂的溝渠豁然開朗,交叉錯橫,互不影響,她注重下筆的力度,丹砂的多少,粗細變化基本是一模一樣,直到最后收筆的時候才出了明顯嚴重的錯誤,原本以為是筆畫的錯誤,現在想,竟是本質的錯誤,她以一種靈力灌注,只偏一性,不對,單靈根的修士莫不是不能成為符箓師了?這種說法根本說不過去!這個世界還沒有那種功法指定了哪種靈根,不對不對,自身的靈力……符箓師所用靈力根本就不應該是自身的靈力!而是這個世界的靈力!
幸福來得太突然,云照現在只想回屋子里實驗一把,來證明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拿了枚玉簡把書上的內容刻錄好,就快馬加鞭的趕了回去。
層層書架掩蓋,月華錦長袍鋪地,身姿如雪玉般挺立,若是能看見,定會被這月華光輝震得說不出話來,月華錦當屬簡離思。簡離思低頭笑了笑,又繼續翻看手中破損的不成樣子的孤本,沒想到還有人會看這些沒用的古篆,不妨幫上一幫,還好不是很愚鈍。符箓師多為多系靈根,這也是符箓一藝并不如其他五藝那樣出眾的原因,天賦極佳的單靈根在這上面多有限制,而雙靈根,三靈根卻是極適合符箓,但是總是有夠不到的地方,但愿這個少女能走的遠一些。
云照若是聽到簡離思心里這番說辭定是唾棄不已,符箓師鳳毛麟角,可是簡離思已經是符箓師的頂端了,若是能提點幾句,也不至于是這番局面,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簡離思自從揚名之后就一直在代書門中,之后,各峰優秀的弟子猶如雨后春筍一般,現在,又有誰還記得這個符箓師呢?
鉛玉筆揮灑,了了丹砂讓人眼花繚亂,靈力環繞,每一股分了陰陽兩極,云照眼睛緊緊盯著手里的鉛玉筆和鏡紙,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四品雷火符,符成。
收筆,慢慢松了口氣,手里的紙晶瑩剔透,上面紅色的丹砂在黃白亮色靈力中閃爍不停,云照直接從窗子翻了出去,去了御石壇旁的九天塹,靈力催動,雷火爆鳴,飛濺起的千丈水柱告訴她雷火符成了,占玉不知何時站到了一旁,云照偏頭看過去,“師兄!”她總感覺占玉有些不一樣了。
占玉臉上似乎有了笑意,“你該閉關了,還有一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