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議論紛紛,于寧卻是嘆了一口氣。照那俞舜澤所言,這蘇鈴瑤雖說是女公子,但在榆城可是比不上那些個當紅的,沒想到在這杭城卻是能擺出如此大的場面,這杭城確實缺少了一些底蘊啊!
于寧這邊想著,那頭俞舜澤和那蘇鈴瑤也是輕聲的交談著。
“俞兄臺,以后咱兩可就在這杭城做個伴咯。”蘇鈴瑤笑著說道。
“鈴瑤姑娘說笑了。”俞舜澤說道。
一番接觸下來俞舜澤心中也是有些不怎么喜歡這個蘇鈴瑤,雖然說俞舜澤也傲,但是他不會看不起人,而這蘇鈴瑤前前后后和人說話的時候,俞舜澤能感受的出來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我在榆城也是久聞俞兄臺素有詩才,以后我在這杭城登臺,還要請俞兄臺賞幾首詩詞呢!”蘇鈴瑤說道。
這俞舜澤可謂是成名已久,蘇鈴瑤既然來了這杭城,那是自然要向這俞舜澤討要詩詞的,只是這名士和女公子之間詩詞唱和雖說也常見,但大都順其自然,像蘇鈴瑤這般直接說出來討要的卻是少見。
“鈴瑤姑娘說笑了,”俞舜澤說道:“論詩才我可比不過榆城的幾位兄臺。”這倒是實話,這榆城雖說出了幾個趙豐臣之流,但是大部分名士還是不錯的,其中詩才高過俞舜澤的也是不少,畢竟俞舜澤只是三流名士!
之后這蘇鈴瑤還向俞舜澤打聽了這杭城青樓的事情,俞舜澤雖說有些不喜這蘇鈴瑤但聽蘇鈴瑤問起還是很仔細的把驚鴻樓和飄搖閣的情況給蘇鈴瑤介紹了一番。
并且還跟這蘇鈴瑤笑著說那于寧詩才也是不錯,若是去了驚鴻樓倒是能讓那于寧給她填兩首詞說著寫個唱本什么的。
聽俞舜澤提起這于寧,蘇鈴瑤心中倒是也有些驚訝,畢竟俞舜澤和那林世炎不同,這俞舜澤可是正經的名士!
“這于寧倒是有幾分才華,可惜太過狂妄。”見他也有些推崇這于寧的樣子,蘇鈴瑤心中暗暗想道。她可不在乎于寧,在她心中這有些小才華的人在那榆城還少了么?如此狂妄注定出不了頭!
因為這于寧的緣故,這蘇鈴瑤平白無故的就對那驚鴻樓的印象壞了三分,不過估計就算是于寧知道了這事,估計心中也不會在意,你誰啊。
兩人說著說著,這晚宴也是吃的差不多了,林府的家仆們紛紛把賓客桌前的飯菜撤去,換上清茶,而后手腳麻利的在大廳前方搭起一個簡易的戲臺來。
“一會兒鈴瑤登臺,唱得不好還請俞兄臺包涵!”見狀,那蘇鈴瑤也是起身對俞舜澤說了一聲之后,便下去準備了。
蘇鈴瑤走了,這俞舜澤竟是有長出一口氣的感覺,趕忙離了桌,四處看了看便徑直向著于寧這來了!
“還是你這清凈!”俞舜澤喚來小廝在于寧邊上添了一套桌椅之后對著于寧說道。
“比不上你那有佳人相伴!”聽俞舜澤這么說,于寧也是笑著打趣道。見俞舜澤瞪了自己一眼,于寧心下愈發的覺得有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那蘇鈴瑤倒是心高氣傲。”見于寧提起那蘇鈴瑤,俞舜澤便說道。
聽俞舜澤這么說,于寧不由得有些驚訝道:“誰能比你心氣高啊!”
“不一樣,我也說不出是什么感覺,”俞舜澤想了想說道:“感覺她好像從心里就有點看不起人?”
一聽這話,于寧樂了,“看不起你?”
“這倒不是,”俞舜澤搖搖頭道:“是其他人,這蘇鈴瑤和其他人說話的時候,雖然很得體,但我總感覺她有些看不起他們。”
于寧聳聳肩,道:“她這是覺得咱們杭城小地方,除了你之外,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啊!”
聽到于寧這話,俞舜澤眼睛一亮說道:“對,就是這種感覺!”
這種人其實前世于寧見多了,不就是城里人看不起鄉下人嘛,咱這是被城里人給鄙視了!于寧心中也有些無奈,這種人還真是哪里都有!
不過想歸想,于寧倒也不在意這些,本來就是閑散性子,沒打算去討好這女公子,自己過好自己日子不就完了?
“不過這蘇鈴瑤到底是女公子,名望還是有的,要是你能把她爭取到你們驚鴻樓去,那你們驚鴻樓說不定就把那飄搖閣壓得徹底翻不了身咯!”俞舜澤說道。
“這可不是我的事兒,樓里那么多管事呢!”于寧笑著說道,頓了頓接著道:“按我說這蘇鈴瑤最好還是別來這驚鴻樓,我可供不起!”
聽于寧這么說,俞舜澤心中不覺得有些疑惑,于是于寧就把昨晚上的事情一點點講給俞舜澤,聽完,俞舜澤心中也是有些憤怒,冷笑道:“真是好大的排場,自己不去喊個丫鬟去!真當你是那些普通填詞客了!”
見俞舜澤有些氣憤,于寧擺擺手示意用不著生氣。不過俞舜澤此時心中卻是想起了歐陽霜,論名望地位歐陽霜可能甩那蘇鈴瑤十條街,她可沒那么大排場!
“這蘇鈴瑤還真是有眼無珠,瞧不出這《牡丹亭》的好來!”俞舜澤道。
這女公子和名士不同,女公子更多的還是專注于唱功唱腔,雖說對于這詩詞唱本的鑒賞力也不錯但畢竟不像名士那般專精,當然像歐陽霜那種自身才學比起那一流名士來那也是不差分毫的。
不過很顯然,并不是每一位女公子都是歐陽霜的,論文才,那蘇鈴瑤顯然不怎么樣,不然若是她能瞧出這《牡丹亭》的價值所在,那蘇鈴瑤決計不會如此倨傲還提出那么離譜的條件來!
從這方面來講,歐陽霜或許連那王禮都大有不如,要知道當初王禮聽完一場《牡丹亭》之后可是直接就開出了一萬兩銀子的價碼來,那可是整整一千萬錢!
兩人正說著話,四周頓時響起了不少叫好之聲,望臺上一看,那蘇鈴瑤抱著一張琴已經坐在臺上了!
“鈴瑤姑娘這是在杭城第一次登臺啊!”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女公子登臺呢!”
“也不知道會唱什么曲子!”
“這么一看鈴瑤姑娘真美!”
還未開唱,便是全場的驚嘆于贊美之聲,女公子之威可見一斑!要知道這不過就是個三流女公子啊!
見滿場熱烈的氣氛,俞舜澤不由得有些戲謔的看了于寧一眼,其中意味于寧自是明白,俞舜澤這是在說那蘇鈴瑤要是去了飄搖閣這驚鴻樓可壓力不小!
不過于寧倒真是一點都不擔心這些,他是真不在乎一個女公子,在他看來有他于寧在,許顏晚芳他們早晚都會成為女公子,有什么好擔心的?
若是被別人知道此時于寧心中所想,一定會覺得于寧有些狂妄了,不過有著前世五千年底蘊的于寧是真有這個底氣!
正想著,臺上也是傳出了悠悠琴聲,前朝顧世三的曲子《水云調》響起,全場頓時安靜下來,蘇鈴瑤開唱了!
其實說老實話,這蘇鈴瑤能成女公子,自身實力確實不多,無論是琴技還是唱功和晚芳相比起來都要高上一線,這《水云調》是顧世三的一首短曲,配上一首短詞在這蘇鈴瑤唱來確實是別有一番風味。
蘇鈴瑤唱的好,臺下自然是一片叫好之聲。
“不愧是女公子,這唱功真是絕了!”
“女公子登臺果然不凡!”
“鈴瑤姑娘果真不俗!”
...臺下眾人紛紛說道,不過也有人心里暗自琢磨著,這鈴瑤姑娘唱的好是好,可怎么就沒有那日在衙門里聽到的那一段動人心魂呢!那姑娘究竟是何人!
“這詞不錯!”于寧聽了一會,笑著對俞舜澤說道。
這倒不是恭維,這詞在于寧聽來確實寫得好,即使是放在前世那也是水準之作!這南吳朝的名士文采確實也很厲害!
聽于寧這么說,俞舜澤也到:“確實,聽著這應該是榆城鄭兄臺之作,鄭兄臺這幾年可謂佳作頻出,再這樣下去鄭兄臺估計不久就成二流名士了!”
“這蘇鈴瑤雖說心高氣傲,這唱功倒是實打實的,不負她女公子之名!”俞舜澤喝了口茶,對著蘇鈴瑤的唱功也是有幾分贊賞。
于寧笑著回道:“我怎么覺得唱的還不如歐陽兄!”
聽于寧這么說,俞舜澤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時間被于寧說的都有些忘記了說話!
什么叫還不如歐陽兄!
這蘇鈴瑤和歐陽梅花能比么?
就算俞舜澤和于寧把這兩人拿來比,還要問問那蘇鈴瑤她自己敢不敢跟那歐陽霜比!
這南吳朝要說唱功比那歐陽梅花還要好的,俞舜澤覺得估計真找不出來!
這南吳朝一朝可就只有一個歐陽梅花!
“怡紅兄當真是說笑了!”良久,俞舜澤才苦笑的跟于寧說道。
“歐陽兄不也是女公子?”于寧問道。
這一回俞舜澤根本就懶得理于寧,這完全是在調侃呢,都是女公子,可這女公子和女公子之間的差距,有時候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兩人正說著,這蘇鈴瑤也是一曲唱完,臺上那蘇鈴瑤緩緩起身對著臺下于寧說道:“于公子,鈴瑤初來杭城,不知于公子可否賞詞一首?”顯然,不知道是誰說的,那蘇鈴瑤已經認出了于寧。
這話一說,于寧差一點把嘴里的茶水噴出來,看了看身邊的俞舜澤道:“這“俞公子”應該是在叫你吧?”
俞舜澤一臉無辜的對于寧擺擺手道:“叫你呢,她叫我會叫俞兄臺!”
“不知于公子最近可有佳作?”兩人說話間,蘇鈴瑤再一次出聲問道。當別人告訴他那于寧正是坐在俞舜澤邊上的那個年輕人時,蘇鈴瑤心中也是有些驚訝,想不到那于寧和俞舜澤關系如此密切。
不過,轉眼,蘇鈴瑤就覺得打一打于寧傲氣的機會來了,所以她先唱了一首別的名士寫給她的最好的詞,而后讓于寧也寫一首,兩者一比較之下,自然是高下立判!
至于于寧寫的更好那蘇鈴瑤是想也沒想過的,寫這詞的鄭兄臺可是馬上就要成為二流名士的!于寧怎么可能寫出比他還好的詞來!
“鈴瑤姑娘問于公子邀詞了!”
“不知道于公子這回會寫什么!”
“于公子的詞,鈴瑤姑娘唱來一定很美!”
“真期待啊!”
于寧還沒說話,周圍眾人已經紛紛起哄起來,他們也很好奇這個寫出大名鼎鼎的《牡丹亭》的于寧這一次會寫出什么詞來。
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于寧心中也是有些無奈,他是真的想安安靜靜的聽完一會就走的,沒想到那蘇鈴瑤竟然會來這么一出。想了一想,于寧起身極為認真的對著蘇鈴瑤道:“鈴瑤姑娘,我不會填詞!”
你說寫我就寫?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干嘛跟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