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中,御史臺。
此時夜已深,只見趙大人還在大殿當中,在趙大人上首有一把造型奇特的椅子,椅子上面坐著一個黑影,看不清具體的相貌。
趙大人好像是在這里等了有一會兒了,等著椅子上面的人開口說話。
“趙霖,你說陳均兩個時辰前到的長公主那里,現在才剛剛出來。”
“是的,屬下也是剛剛得知。”
突然間安靜下來,趙霖感覺到氣息有點壓抑,這種感覺慢慢變得越來越強,趙霖感覺都快要窒息了。
“糟了!陳均這次是在劫難逃啊。”
椅子上的那人一掌拍在桌子上面,整個空蕩蕩的御史臺大殿突然微微一陣搖晃。
趙霖此時是滿頭大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忽然間大殿背后一陣聲音傳來。
“右御史,不必慌張,我相信此子能夠化險為夷,受點小創傷不要緊,吃一塹長一智也是好事。”
椅子上那人立馬起身,對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說道:“可御史臺的人只要是去過長公主府的就沒有一個好下場,估計……”
“無妨,你我敢說自己能夠百分百預測到名將李牧是詐降嗎?”
確實如此,陳均當日在百家爭鳴館但憑對名將李牧的了解,就斷定是詐降,就憑這謀略,就是常人難及。
右御史聽到這里,便沒再說什么了。
說句實話,其實趙霖都不太清楚兩位御史大人為什么會對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此上心。
陳均回到招賢館里,沒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的就進入到西秦這個漩渦中,而且因為這個漩渦讓自己成為是御史臺廷尉,為什么趙大人六品侍郎會有這么大的權力。
陳均提著長生劍,在院子當中練了起來,陳均每天在睡前都要進行修煉,已經是養成了這個習慣。
第二日,一大清早。
“哐當”一聲,陳均還沒起床就被破門而入,陳均此時比之前是警覺了不少,立馬跳了起來,將長生劍抓在手中。
只見進來的人個個都是一身黑色甲胄,手中握著一把長劍,當中一個劍士胸口的盔甲上面紋著一只巴掌大小的雄鷹,一把長劍從中穿過。
這劍士便是西秦鐵鷹衛士,又稱之為鐵鷹劍士,全部都是由忠于西秦王族的世家子弟組成,而且各個英勇善戰,劍法高超,據說修為最低的也是化玄境。鐵鷹劍士主要用來處理一些棘手事情。
“你可是陳均?”那鐵鷹劍士問道。
“正是在下,我是御史臺八品廷尉,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陳均見對方不是刺客之類的,而自己已經是西秦官吏了,便喝問道。
“廷尉大人,我們黑冰臺請你走一趟,得罪了。”
啊!居然是黑冰臺,會是什么人讓我……,難道是長公主?
這黑冰臺隸屬于王室宗令所轄,相當于是特務組織,專門用來對付山東各國奸細和刺客,還有收集情報等。
陳均明白自己反抗也沒用,還不如走一趟。如果牽扯的是長公主的話,這御史臺應該也不會放任不管的。
陳均出了招賢館,看到外面有一馬車等在那里。
那鐵鷹劍士拿出一條黑布對陳均說道:“大人,得罪了。”
陳均雙眼被蒙了起來,衛士扶著陳均上了馬車,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這馬車停了下來。
“陳大人,黑冰臺到了請大人下車。”
陳均下的車來,走了一會兒忽然間眼前的黑布被人揭開,陳均發現自己此刻正在一座大殿當中,這大殿當中是燈火通明,在大殿上首中央坐著一個中年男子,這男子表情嚴肅,滿目威嚴,兩側站了不少的衛士。
“啪”,那男子將手中驚堂木一拍,響徹整個大殿。大殿中的衛士都是用手中長杖撞擊地上。這一般人一旦進了黑冰臺,就很難在完整的回去了,此刻黑冰臺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看來這是先要給我一個下馬威,把我嚇倒。陳均看對方并不說話,只等對方開口。
“啪”,又是一聲驚堂木。
“堂下所站著何人?”
陳均朝著對方拱手道:“御史臺廷尉陳均,敢問這可是黑冰臺?”
“哼,你既知是黑冰臺,為何不下跪?”
“我既無罪,如何下跪,倒是你們這一大清早將我喊來,可有何事?”
陳均此刻只能是拖延時間了,估計御史臺已經知道了正往這邊來趕,要是御史臺的人沒來,自己很容易就被誣陷。
“大膽,來人給我杖責二十。”
“黑冰臺,你好大的膽子,不經過會審,私自行刑朝堂命官,你好大的膽子!”
“呵呵,陳均,你不知道這黑冰臺是何地方,我們抓你,不需要會審,來人給我行刑!”
兩邊的侍衛提著手中的長杖,就要過來按住陳均,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外面有聲音傳來。
“慢著!”
陳均轉身看到趙霖正跟在一個身穿朝服的中年人身后,看趙霖恭敬的模樣,這中年人應該是御史臺右御史了吧。
“下官陳均見過右御史大人。”
右御史面上有點詫異,顯然是因為陳均為何會認得自己。
“王獄司,這陳均可是犯了何罪?未經會審就要動刑,你難道不知這是我御史臺的人嗎?”
王獄司聽到這里面色微微一變。
“既然是右御史大人來了,那我就說一下吧,據長公主府下人報,陳均是越國刺客,前來刺殺我王,而我黑冰臺專門就行這事,所以下官就直接派人將此子抓了回來,右御史大人不會見怪吧?”
“哼,你說他是刺客就是刺客,證據呢?”
王獄司看相陳均,陳均也是看向王獄司。
“王大人所說不會是因為一方白絹吧?這白絹上面可是還有在下的一首詩,是不是這首詩每行第三個字連起來恰巧是‘越國刺秦’是不是?”
“你…那你是認罪了?”
“王大人,下官昨日是泄憤隨筆,事后才發現有這個問題,想改來著,可是這白絹確實找不到了。”
右御史一臉好奇的看向陳均,而王獄司此刻是非常詫異,陳均這么快就知道這白絹的問題了。
王獄司硬著頭皮道:“還敢狡辯,來人,將這白絹呈上來。”
陳均看去,只見這白絹確實是昨晚自己在長公主府寫過字那方,此時白絹上面用紅筆將那四個字勾畫了出來。
自古越地多賢才,
今臨國破家無安。
懸梁刺股習圣法,
客居秦地展抱負。
他年遂得凌云志,
敢笑陳均不丈夫。
這每一行的第三個字豎著看起來就是越國刺秦。
“他年遂得凌云志,敢笑陳均不丈夫。陳均這凌云志可就是刺我秦耶?還不認罪。”
右御史看見這白絹,覺得有些輕率了。
“王獄司,光憑這方白娟也難以定罪吧!”
“右御史大人,你且問問陳均,這是他所寫嗎?是他的字跡嗎?”
右御史看向陳均,陳均點點頭。
此刻右御史面色一變,感覺到了此事非常棘手,而陳均卻還是一臉鎮定。
“王獄司,這字確是陳均所寫,但我告訴你這字組合在一起,不是我的本意。”
“右御史大人,在這里,你還敢說胡話,陳均你不認罪嗎?”王獄司說道。
幸好陳均昨晚就發現這詩句不對,早就想好了對策。
“哈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案子有三疑點,其一,我即是刺客,可是我修為卻如此之低,又如何殺的了人;其二,我又為何將這么重要的東西丟掉;其三,刺客者,暗中行事,你可有見過這么高調的,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陳均盯著王獄司,很認真的說道:“所以,要不就是有人陷害我,要不就是王獄司大人過濾了,王大人是哪一個呢?”
“你……”
王獄司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陳均又是接連說道:“你說是長公主府下人撿的,你讓他出來和我對峙。”
“王獄司,既然這是一場誤會那我們就走了,至于是誰陷害我御史臺的人,你可一定要查清楚了!”
右御史已都是明白了,陳均是被陷害的,而至于陷害那人,他是不想追究了。
“慢著,本公主有話要說。”
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長公主,此時長公主抱著一只貓,一副慵懶的姿態,從外面款款而來,給這大殿增添了一點別樣的氣息。
“原來這么多人啊,右御史大人,嬴瑩有禮了,我府上下人今夜已經是被人刺殺了,陳均,你說你是不是有同伙?害死了我府上的人。”
長公主此時一臉幽怨,好像陳均還有同伙殺了她府上下人一樣。
“長公主,這陳均不識武功,又怎么會是刺客?”右御史說道。
“右御史,我也沒說他是,只是我下人被殺,本公主便替他來做個證,你們說你們的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參與。”
長公主隨意的幾句話,看似和她沒關系,但讓陳均感覺到字字誅心。
“陳均,你最好如實交代,依長公主所言,你肯定還有同伙,誰說你要親自行刺了,有可能你就是這些刺客在一起的奸細,打入我秦內部。”
“還是王獄司說的有道理,就是可憐我那下人,白白就被奸人所害。”
兩人一唱一和,很快便將陳均的罪定了下來。
此刻右御史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殿中氛圍非常詭異。
“哈哈!”
忽然間陳均笑了起來。
“右御史、王獄司兩位大人,你們斷案多年,想來肯定是非常有經驗了,就請兩位大人幫下官看看,以這墨跡來看,這字寫了有幾天了?”
右御史忽然眼前一亮,細細看了一遍白娟。
“這墨跡還未全完干,顏色鮮亮,最多是昨日,而且這上面還有一種特有的香味,王獄司,你也來看看。”
王獄司看完之后又是看了一眼長公主道:“確是如此。”
“敢問王獄司,昨日我干嘛了?”
“陳均,你昨日干嘛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
“呵呵,我本山東士子,隨招賢令而來。昨日參加士子宴,去了御史臺,完了之后又去了長公主府,估計呆了兩個時辰,然后再回到招賢館,長公主還有諸位大人你們說對還是不對?”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長公主無奈點點頭,而王獄司也是說了一個是。
“長公主殿下,那既然如此,還請再問各位,招賢館中可有這白絹?”
右御史看了一眼白卷道:“這白絹只有王宮才有,招賢館沒有,而且在咸陽城中難以買到,何況一個刺客沒必要隨身帶著這種東西吧!”
陳均朝著右御史一拱手,又是朝著長公主問去。
“敢問公主府有沒有這種白娟?”
陳均直接問向長公主。長公主絲毫不見慌亂,微笑著說道:“是有,但你昨日不是在我長公主府寫的,因為你沒機會對吧?”
長公主的笑容讓陳均覺得很詭異,難道還有什么后手嗎?
“是的,這是我在王宮所寫的,是不是長公主殿下?”
“是的。”
“王獄司大人呢?”
“是又如何。”
右御史此時全都明白了。
“好了,陳均既然是在王宮寫的,那么不可能就有動機了,寫這句話也沒用。陳均只是為了發泄發泄,純屬巧合而已,長公主,我們告退了。”
“慢著,右御史大人好像忘了什么,陳均你也不會忘記吧?”
長公主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陳均滿臉苦澀,命是保住了,但前途堪憂了,不得不說這女人確實厲害,這樣一來我只能承認這白娟是我從王宮拿來的。
“這是我在王宮順手偷出來的,昨日士子宴我在長案上面拿的,下官甘愿當罪。”
“既然如此,這白絹乃是士子宴之物,你無故拿出,即為盜竊!”
這白絹珍貴無比,是王宮準備給士子們書寫之用,主要是為表對士子們的重視,但是一律不準帶出王宮的。
右御史和趙大人也是一臉無奈,原來最后的殺招在這里,這樣一來陳均就再難翻身了。
“依據《秦法》偷竊一方白絹者視為賊,而陳均身為我秦官吏,置我秦天威于不顧,今貶你為里正,苦參思過,以觀后效。”
根據《秦法》偷盜者杖責二十,賠償貨物。而陳均是官吏,所以被貶為里正,也就是一村村長。這無異于讓陳均的仕途廢了,要想從一個村長再升上來比登天還難。
長公主真是好謀略,步步殺機。一開始讓陳均誤以為要誣陷他為刺客,而他唯一翻身的機會就是在這白絹上面,因為這白絹只有西秦王宮才有。
所以長公主第一步讓陳均為了洗刷刺客之名,只能說這是隨意寫的,字體排列在一起純屬巧合。其次,為了能夠在時間上對不上,沒有動機。陳均只能說自己是在王宮所寫,這樣一來,陳均王宮偷盜之名就成立了。
如果陳均一旦說是在長公主府所寫,估計以長公主的才智會有更大的陷阱等著陳均,所以陳均并不敢冒險,只得承認自己偷盜。
“陳均,你…”
右御史欲言又止。
陳均倒是一臉鎮定。“今日多謝右御史大人和趙大人了,剛剛你一進來,趙大人在你身后我便猜到你是右御史。”
“你到現在還有心情說這些。”
“呵呵,陳均今日實屬大意,長公主,多謝你的款待,我陳均有生之年一定會再來咸陽的。”
這話陳均是對著長公主說的。
“陳均,你這么聰明,只可惜投錯了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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