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點沒有?”
柳長言頷首,“好多了。”
許久相顧無言,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干脆用爪子捂住眼睛。柳長言輕笑一聲,把我的爪子拿下。
“我一直沒有問你,為什么不回去?”
他肯定早都看出來了,我所說的歷練是騙人的。現今他助我良多,要再對他諸多隱瞞,我覺著有點良心不安。
我尋思一番,回道:“我之前受了重傷,大長老舍身救我,我若回去,肯定還會拖累他,所以……”
若非如此,我早都回去了。人間雖好,卻不是我歸處,青丘才是我落葉歸根的地方。
“重傷?”柳長言身形一頓,“你不妨說說是怎么回事,也許我能幫你,我們玉虛宮除了修煉,也還有擅長煉丹的人,我可以找人幫你醫治。”
“不用了,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沒有人能幫我,只要轉生術還在我就永遠不可能好起來,蘊養美人的殘魂需要大量的靈氣,再多的丹藥于我而言都是杯水車薪。
柳長言順了順我的毛發,問道:“你現在能變回來嗎?”
我試了一下化出人身,失敗了。
我耷拉著腦袋,說道“不行。”
上次大長老用萬妖丹幫我,我才能化形,如今看來,萬妖丹剩余的法力也不足以支撐我化形了。
我的法力枯竭了,美人就沒法蘇醒,她不蘇醒,就會一直靠我的靈力養著。這根本就是個死循環,沒有一點破局的希望。
沒想到努力了這么久,剛看到希望,我又再次走投無路。
我拿出鮫珠看了半晌,心底卻沒有一點慰藉。
“這就是鮫珠?”柳長言問道。
我想了許久,最后把鮫珠放到他的掌心。
柳長言一愣,笑道:“你這是做什么?”
我抬頭看他,鄭重道:“也許,我永遠用不到它。倘若我死了,鮫珠就送給你了。這鮫珠生死人肉白骨,你現在還是凡人之軀,但凡有什么不測,你還可以拿來救命。”
柳長言動了動手掌,鮫珠隨著他的動作不住滾動,“如此珍寶,你竟讓我拿著,不怕我貪了?”
“你是個好人。”
而且我真的幾乎用不到鮫珠,沒有火鳳凰的尾翎,這鮫珠于我無用。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悄無聲息死掉了,而鮫珠來不及交給他,費了這么大的勁才拿到的,我不想鮫珠最后的下場是隨我一同掩于塵埃里。
柳長言低低笑道:“我不會辜負你的。”
突然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我抬眸望去,看見長清一臉怒容站在門口,他喝道:“哪里來的宵小——”
他呆住,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我跳下柳長言的懷抱,尖叫一聲,朝長清撲過去。
這么久沒見,我可想死他!
沒想到長清卻一點都不接受我的熱情,他見我撲過去,呆愣愣的沒有反應。我用力巴拉住他的前襟,然后揚起爪子在他臉上撓了一下。
長清回過神來,他捂住臉,先是怒不可遏,最后轉為一臉欣喜,“狐貍!”他提起我脖頸,“你是不是狐貍?”
我瞪了他一眼,說道:“不是!”
他提著我轉圈,嘴里哇哇大叫,“狐貍,你怎么變成狐貍了……”
這些時日沒見,他腦子壞掉了。
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我變成狐貍這不是應該的么?等我變成一只老虎的時候,那才可怕。
柳長言接過我,對長清道:“你這么快就能出來了?不用面壁思過了?”
長清聽了,嘴里不再叫喚,他如臨大敵左右四顧,然后迅速進屋用力關上房門。憑我多年受罰的經驗來看,他就是自己跑出來的!
長清舒了口氣,然后看向柳長言,控訴道:“師兄,你們怎么出去都不等我……”
柳長言瞥他一眼,說道:“師尊說了——”
長清突然慫了,他低垂著腦袋,說道:“也不知為什么老罰我,明明我都沒干什么壞事,總罰我,天天思過,我腦子都要木了。”
柳長言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他拍了拍我的腦袋,對我說道:“你先和長清呆在這里,我先去見過師尊。”
“好,你去吧。”
目送柳長言離開,我剛想抬腳走回屋內就被人從身后提起來。
長清不懷好意的笑著,“狐貍,咱們可要好好算算帳了。”
我僵住,“我們、我們什么時候結仇了……”
長清嘿嘿笑了兩聲,然后把我提進屋內,關上房門。
他把我放到地上,自己也跟著蹲下。
我現在不能化形,也不知道原形能不能打得過他……
長清突然說道:“狐貍,你的尾巴怎么……斷了?”
他一開口就提這么沉重的話題,我實在不想理他,只好轉過身來,只用尾巴輕掃過地面。
“八條斷尾,狐貍,你是混得多慘才弄成這樣?”
我惱怒回頭,用力呲牙,想嚇唬他。沒想到長清不僅沒被嚇到,反而用手用力扯住我的狐貍嘴巴,用力往兩邊拉扯。我吃疼,抬起爪子給他撓了一下。
長清怒視我,“你怎么老撓人!”
我往后退了幾步,“哼,誰讓你先欺負我的。”
“你簡直不可理喻,上次若不是你,我會讓師尊罰去面壁嗎?”
我反駁道:“我做什么了?我不是還幫你掃地了么?”
“你、你、你……”
長清一臉悲憤,我得意哼了聲。他快要炸毛了,卻突然停下來,一臉凝重,搞得我也有點緊張起來。
他靠近我,一字一句問:“狐貍,你有沒有趁我不在,對我師兄做什么禽獸不如的事情?”
我現在覺著,沖元子動不動罰長清面壁果然是對的,這種人放在外面總要禍害人,遇見脾氣不好的,再有實力點的,一定能把長清撓死。
我咬牙,怒道:“做了!”
“你、你、你……”
這次他又你你你了許久,還是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他撫撫胸口,深吸幾口氣,平靜下來。
“狐貍,你要是吃干抹凈翻臉不認人,我一定跟你沒完!”
我惱了,回道:“你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整天擔心這擔心那,有什么意思?你腦子里肯定都是禽獸不如,所以每天想的都是禽獸不如!”
每次我與長清的對話都是以一種奇異的方式結束,明明最開始討論的都是如此正經的問題,但是每次都被他帶偏,扯到禽獸不如上面。
我還沒感嘆完,長清又朝我撲過來,最后當然又是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