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露露一睜眼,自己的豪華臥室沒了,圍著自己的是好幾個小人頭,穿著十分破爛,臉色全是蠟黃,神情都帶著焦慮,還有一陣焦急的叫喚:“虎妞?虎妞!”
虎妞?誰?仇露露感到自己頭昏腦漲,不看這幾個眼巴巴看著自己,叫著自己的小人頭,而是轉(zhuǎn)動了一圈眼珠。
一間破爛的菩薩廟,身體下面墊的是一堆枯草,身上蓋著的也是一堆枯草,一個,兩個,三個,總共五個孩子,全是古裝打扮,雖然衣服破的臟的要命,但仇露露可以篤定,都是古裝孩子。
“虎妞,虎妞,你醒了?先喝一口水,吃一口饅頭!”一個8歲左右的男孩,叫何大虎,他一手端著缺了小半個邊的瓷碗,一手拿著也是缺了一小半的饅頭,碗里的水是清清的,但是!這個饅頭?這個饅頭它缺的半邊,卻是參差不齊的。
“虎妞,快吃饅頭,這個饅頭還是順子從關(guān)老爺家門口的大黃嘴里搶出來的,順子還在給你求大夫過來呢!”
另一個小人頭看到虎妞醒來,帶著欣喜催著她吃饅頭,這個可是好吃的,虎妞最喜歡吃,只是虎妞跟自己幾個月也吃不上一回,這次虎妞看到饅頭一定高興了,虎妞一高興,病就好了。
這個小人頭叫熊大,他一邊催著虎妞,一邊也干咽著口水??雌饋硪彩窃诖瓜蜒矍暗拇蟀雮€饅頭。
什么?給我吃從狗嘴里搶奪來的半個饅頭?
不要,我不要吃狗嘴里剩下的半個饅頭!我不要?。?/p>
仇露露此時眼看那半個饅頭就要進自己的嘴,猛一伸手阻擋此惡性事件的發(fā)生,結(jié)果,饅頭是阻擋住了,沒有進自己的嘴。但卻看到自己右手臂,猶如麻桿一根,麻桿前面連著一只小鳳爪。
仇露露面露驚恐,終于認清事實:真穿了,穿成一小乞丐,還是瘦骨嶙峋的那種,頓時兩眼一抹黑,沒有扛住這個巨大打擊,昏了。
頓時一陣緊張的喊叫,幾個小人頭都著急了。
就在此時,這一窩乞丐中最大的乞丐杭順子回來了,人是回來了,大夫沒有跟著來,杭順子看著昏迷過去的虎妞,心里就是急,也無濟于事,關(guān)鍵是沒有大夫肯過來給虎妞看病。
“走,我們背著虎妞到程家村!”杭順子最大,也最有領(lǐng)袖氣質(zhì),這些小乞丐平時都聽他的話,不過,今天傍晚杭順子說的話,有小人頭質(zhì)疑了。
“順子哥,虎妞病的要死了,還背到程家村干什么?路上還那么冷?;㈡ひ娏孙L(fēng)死的會更快的。”何大虎不解的問老大。
“是啊,順子哥,虎妞剛剛還睜眼的,可是又昏了。順子哥,虎妞會死嗎?”乞丐窩里的一個跟虎妞一樣大的小女孩,二丫子也擔(dān)心的問著老大。
“你們都聽我說,先背上虎妞,一邊走,我一邊說?;㈡ひ菦]有大夫給她看病,一定會死的,可是我們沒有錢請大夫,我們就是想偷關(guān)老爺家的饅頭也不夠,我還記得,我們前幾個月去程家村要飯,沒人肯給饅頭,好心的最多就是給了一點玉米糊糊,可是有一家人家,給了我們?nèi)齻€饅頭,那一次,虎妞吃了一小半,高興的很,還跟我們說,她想做他們家女兒。
虎妞昏了好幾天了,我們就把虎妞背到程家村的那一戶人家,扔在他們家門口,我們就跑,要是那一戶人家還是心腸好的話,他們會救虎妞的?!?/p>
杭順子有些無奈,這樣做其實就是在賭那一戶人家肯不肯救虎妞,也不知道虎妞能不能活下來,這幾天,不斷的出去求大夫,甚至偷錢,但不是被狗發(fā)現(xiàn)攆著跑,就是被亂棍打一頓,除了自己,他們幾個身上都有傷,現(xiàn)在虎妞要是還這樣,一定會跟去年的大寶一樣,會死在這里。
想著虎妞平時最會要飯,也最會討人可憐,這里幾個人經(jīng)常是靠虎妞才能吃上一頓剩飯。所以,杭順子還是希望虎妞能好好的。
這幾天的到處求情已經(jīng)是山窮水盡了,杭順子這才賭一把,雖然程家村的那一戶人家也窮,但是,他們家有田種,還能吃上白面饅頭,應(yīng)該能有錢救活虎妞的吧?更讓自己有這樣期待的原因還是,那一戶人家心腸最好。這是最關(guān)鍵的原因。
要是自己把虎妞放到關(guān)老爺家大門口,虎妞就死定了,不但是死定了,還有可能被關(guān)老爺家大黃狗給咬走。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
不得不說,有時候,心腸好也是吸引人氣的,這不,這幫孩子背著昏迷的虎妞直奔程家村,天色漸漸暗下來,天黑之前,他們背著虎妞趕到了程家村,也乘著那一戶人家還沒人注意的時候,把虎妞放到他們家門口,四周看了看,還順便從這戶人家堆著草堆上拔了幾把稻草,蓋在虎妞身子上。
做完這些后,杭順子帶著自己乞丐小部隊經(jīng)過下一個村的菜地時候,偷了兩戶人家的幾顆大白菜,然后撒丫子就跑人,被那些下田干活回來的大人看到,會追著打的。
天色終于黑了下來,田地里的農(nóng)戶們都不得不停下來,收拾農(nóng)具,回家做晚飯吃飯。
這個寒冬臘月的天氣,雖然很冷,但一起干著農(nóng)活,都不覺得多冷,而且說說笑笑,雖然累,但這幾年田地的收成都不錯,除了交租,還有富余的,讓這一片田地的佃戶都很是滿足。
田埂上,一戶戶佃戶都提著背著農(nóng)具,帶著期盼,笑呵呵的一路走一路打算著。
程開福一家也隨著天黑收拾了農(nóng)具,帶著孩子們都回家吃做晚飯去。
“二弟,明年開春,我們就送程文去隔壁村的私塾去學(xué)學(xué)問吧!難得這幾年我們積攢了一些銀兩,給孩子好好學(xué)學(xué),我們程家也能有出頭之日了?!?/p>
程開福是程文大伯,對這個家還是有家長的風(fēng)度的,沒有把機會給自己兒子,而是給了弟弟兒子。
“大哥,還是讓程真去學(xué)學(xué),程文還小呢!”程文的爹,程開順不贊同的說著自己理由,其實程開順也知道兒子想學(xué),總是眼巴巴的看著村里那個去隔壁村的王政,但自己不能這么自私,兒子畢竟才7歲,可以等兩年,而大哥家程真都9歲了,要是再不學(xué)的話,就太遲了。
“就是小才讓他去學(xué),程真不僅僅的大了,還因為他根本就不喜歡學(xué),整天跟我們一起下地干活倒是來勁的很,不信,你問他自己?程真,明年開春,讓你去隔壁上學(xué)?”
程開福故意當(dāng)著自己弟弟面問自己兒子,這個兒子是什么脾氣,是什么料子,自己這個做爹的當(dāng)然都知道,根本就不是上學(xué)的料子,讓他上學(xué),不但浪費了錢,還耽誤種地。
“爹,上學(xué)?我是不上,村里就沒有人上學(xué),干嘛要我上學(xué)???要上學(xué)就讓程文去上學(xué),他喜歡上學(xué)!我就是上學(xué)也學(xué)不會!程文,你去!”
果然,程真還真是不喜歡上學(xué),聽著先生說幾句話都急死人,還跟著他上學(xué)?不去!讓弟弟去,弟弟就喜歡那個酸不拉幾的先生。
程文內(nèi)心還是緊張和期待的,但程文也是內(nèi)秀的小男孩,只是抬頭看看子爹娘,這件事,自己雖然想,也要聽大人的話。
“你看看,我不是看扁我自己兒子,而是他根本就不是那個料,讀不出個人樣來,還不如跟著我們下田干活,他自己也喜歡。
程文,大伯替你做主了,明天開春,大伯就送你去隔壁村的私塾,跟著那個先生讀書,一定好好讀,等你考中狀元,我們家墳頭就冒青煙了,大伯以后都要享你的福氣呢!”
程開福憨厚的拍拍自己侄子的背,自己侄子倒是個讀書的料子,說話就文雅,性子也靜,還喜歡讀書,這樣的孩子才值得花那個錢,要是給自己兒子讀書,也是白白糟蹋錢了。
程文暗喜,可也不好意思表露出來,對著大伯憨厚的笑了兩聲:“我聽爹跟大伯的?!币馑季褪撬敢馊プx書,比較含蓄的回答。
大伯很高興:“這孩子,我看著就喜歡,就是讀書人的樣子,好好讀書,我們?nèi)揖椭竿愎庾谝婺?!到時候,你要是中了狀元,大伯做夢都要笑醒了。哈哈哈!”大伯說的跟真的一樣,似乎看到將來美好的未來。
這件事似乎就這么說定了,這件事就是大伯一人極力促成,大伯的妻子其實心里不是很舒服,難受,自己兒子憑什么就不是讀書的料子?讀著讀著不就讀出來了嗎?不讀怎么就知道,兒子讀不出來?
還有,也是這幾年雨水好,兩家收成有了富余,才積攢了十幾兩銀子,現(xiàn)在全給侄子讀書,要是家里有個什么事,上哪找錢去?大伯母雖然心里不舒服,但暫時還是忍著的,沒有當(dāng)場發(fā)作,而是等著晚上上床跟孩子爹算賬。
程文的娘陸本鳳心里很是不過意,自己兒子是喜歡讀書不假,但程真要是再不學(xué)真的就沒有時間了,自己兒子還有兩年可以等等,這兩年再好好掙錢,說不定,還有兒子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