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山莊。
一陣悠揚婉轉的琴聲從室內傳出,令聞者如癡如醉,心臺澄明。
琴房內,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正專心彈琴。只見她十指纖凈,靈動如蝶,長睫低垂,略含冷意。琴聲輕輕響起,如珠玉碎裂,又如淡淡軟語,如泣如訴,清冷哀婉,令人肝腸斷盡。佇立一旁的丫鬟已是淚珠漣漣,難以自控。
女子輕輕嘆了口氣,柔聲道:“妙音,你為何哭泣?”
“小姐,我、我聽得心里好難過。”妙音拭淚道。
“只是一首曲子罷了,情深意濃,肝腸寸斷,心神俱碎,也只是一場華麗的聽覺盛宴。”女子淡淡道。
“小姐,妙音不明白。你再過些日子就要嫁給蕭家堡的少堡主了,為何彈奏這傷心的曲子?難道你不愿意嗎?”
“只是喜歡而已,這樣的曲子才動人,你都哭了,不是么?”女子微微一笑道。
“小姐,你又取笑妙音了。”
“沒有,我覺得你很干凈。”女子輕移腳步,款款走到窗口,風輕輕吹動她烏黑的長發。窗旁一棵高大的花樹正靜靜綻放一樹繁華。
“干凈?小姐說的話,妙音聽不懂。”妙音一臉愕然。
“一個聽曲子都會哭的人,不干凈嗎?像甫生嬰兒。”女子道。
“傾表妹。”這時一個藍衫男子滿臉笑意的走了進來。
“表哥早。”女子淡淡笑道。
妙音怯怯后退到角落,低聲道:“表公子早。”
男子不懷好意地打量了妙音一眼,對女子道:“傾表妹剛才彈奏的曲子好聽極了,聲如天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聽到了仙子的曲子呢!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
“智表哥過獎了。”女子淡淡道。
“表妹這首曲子是?”藍衫男子詢問道。
“梁祝別。”女子仍淡淡道。
“哦?怪不得如此哀怨,令人肝腸皆斷啊。是表妹自己做的吧。”這表哥奉承道。
“是的。粗糙曲子而已。”
“傾表妹太傷感了吧,都要出閣了,被姨媽知道不太好吧。”似乎有警告和揶揄的味道。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勞表哥費心。一首曲子而已,我娘會說什么?”女子神情漸漸清冷道。
“表妹,恐怕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吧。我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但說無妨。”女子走到琴旁。
“你是否已得意中人,不愿意嫁給蕭城冽?”
“此話怎講?”女子撫琴的手停住。
“十日前,表妹和姨媽去犀角寺祈福……”他似笑非笑道。
“智表哥休拿傾兒清譽胡諏,我和蕭公子從小就定了這門親事。納蘭家與蕭家堡素來交好,表哥亦是知道的吧?”女子不卑不亢道。
“納蘭傾,你是聰明人,蕭家要的只不過是那塊傾城玉,而我喜歡的是你。”
“蒙表哥抬舉,傾兒沒這個福氣。”納蘭傾冷冷道。
“想我公孫智也是一表人才,為什么你就看不上我?那么我幾天前跟你提的那件事總該有答復了吧?”公孫智盯著妙音,問納蘭傾道。
聞聽此言,妙音嚇得直往納蘭傾身后躲。
“妙音是我的妹妹,我要帶著她去蕭家堡。”納蘭傾看著窗外道。
“好,好你個納蘭傾,我的好表妹!連個婢女都不舍得送給我!哼,你別后悔!”公孫智氣急敗壞地踢倒一把椅子,拂袖而去。
“小姐,妙音給你添麻煩了。要不你就把我送給他吧。”妙音哀戚道。
“傻丫頭,我怎么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你不是奴才,是我的好姐妹,怎么能送人。”納蘭傾摸著她的頭,柔聲勸慰道。
納蘭傾深知公孫智的為人,知道他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只不過一時貪圖妙音的美麗,對她也是如此。若不是對她的父親納蘭伯豪頗為忌憚,早就原形畢露。
看著翻倒在地的梨木椅子,她心里漸漸有了不祥的預感。
“小姐,你真好!”妙音發自內心地道。
納蘭傾輕輕一笑,道:“公孫智對我只是一味奉承,根本沒有對曲子投注感情。他是污穢泥土,怎么配得上純凈美好的你?”
“小姐,妙音哪有你說的那么好,倒是小姐,不辜負天下第一美人的雅稱。”妙音笑道。
“空有一副臭皮囊而已,凡間女子,身無長物,無奈之事,又比別人少嗎?”納蘭傾目光深遠,看向天空。
妙音十分不解,覺得主子深奧,難以琢磨,身為婢女只能又敬又愛。不知道傳說中神秘冷漠、武功高強的蕭少堡主配得上主子嗎?會對她好嗎?
她隨著納蘭傾看向天空,只見陽光明媚,白云飄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