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紅袖睜開眼睛，一眼看見坐在桌邊的蕭城冽。“冽兒，娘求你放了他吧。”

蕭城冽心頭一疼，冷聲道：“已經放了。”

聞言，莊紅袖喜道：“真的？冽兒，你沒有騙我？”

蕭城冽倏地起身，怒道：“既然你不信我，還問我作甚！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蕭城冽對不對？你早就知道楚嘯鴻才是對不對？而我，只不過是你撿回來的替代品對不對？”

他步步緊逼，眼眸含厲，精光四射。那血紅的衣衫，隨他輕揚。

莊紅袖淚眼含悲，那團紅色火焰般灼傷了她。她一直搖著頭，流淚道：“不是這樣的，冽兒，你聽娘說。”

蕭城冽大聲道：“你不是我娘！不是！”

莊紅袖傷心道：“你難道連娘也不相信了嗎？誰告訴你，你不是我的孩兒？”

蕭城冽轉過身去，陰鷙道：“你別管誰告訴我的。我只問你，楚嘯鴻才是你的親生兒子，是也不是？”

莊紅袖淚掉下來，哀噎道：“你也是我的親生兒子啊。只不過你們兩個調換了身份。”

蕭城冽驀地轉身，眼光犀利道：“你說什么？你說我和他是兄弟？這怎么可能，哈哈哈，娘，你還真會講笑話。”蕭城冽心中雖不相信，卻也不免惴惴。

莊紅袖嘆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隱瞞。”于是就從如何從斷恨谷到蕭家堡全都講與蕭城冽一遍。

莊紅袖長嘆一口氣，悲哀道：“你父親楚亦非為了報復我，可真是工于心計。如今，他確實做到了。這都是我的報應啊。”說罷，淚珠滾落。

蕭城冽搖頭笑道：“我不相信，我不信。一定是你杜撰了一個荒唐的故事對不對？你想阻止我殺了你的親生兒子！”

莊紅袖深深悲傷，誠摯道：“我說的句句屬實，你和他確實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蕭城冽冷笑道：“荒唐，可笑，我和他？我怎么可能是楚亦非的兒子？一個父親怎么可能把親生兒子的臉毀掉！”

莊紅袖咬牙道：“他會，他已經被仇恨燒昏了頭腦，迷失了心智。他把你們兄弟調換，目的便是讓我好好待你，他則虐待你弟弟。然后便是你們兄弟殘殺。”

蕭城冽哈哈大笑，搖頭道：“你別白費心機了。我是不會相信的！我不是你和蕭天宇的兒子，楚嘯鴻是。但是，這世上只有一個蕭城冽，那就是我！”說罷，長袖一拂，摔門而去。

莊紅袖喊道：“冽兒，冽兒！”可是他不會回頭。莊紅袖哭了，那么傷心，無助，痛苦，愧疚，無奈地哭了。

她緩緩從床上起來，掙扎著慢慢挪到門口。院內繁花似錦，經過一場秋雨，地上落了好多花瓣，煞是凄美。

一陣秋風起，莊紅袖打了個寒顫，有氣無力道：“碧澤，碧澤、、、、、、”

碧澤正在侍弄花草，聽見她的聲音，馬上跑了過來，心道：“少爺又惹老夫人生氣了，最近總覺得怪怪的。”

“夫人，你怎么了？”碧澤見她臉色蒼白，渾身無力，雙眼微瞇，不禁有些害怕。

莊紅袖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凝兒呢？”

碧澤答應道：“早上，大小姐過來，見您還沒有醒，吩咐奴婢讓廚房熬藥，便去陪納蘭姑娘了。”

莊紅袖問候道：“哦，傾兒姑娘還好吧。”

碧澤道：“聽說，昨夜里下雨，受了風寒。不過，夫人不必擔心。大夫看過你，就去看她了。”

莊紅袖點點頭，道：“也許她與冽兒的婚禮，我是看不到了。老爺叫我了。”

碧澤聽得毛骨悚然，忙四下里望了望，小聲道：“夫人，莫說這種喪氣話，您身子骨硬朗著呢。”

莊紅袖凄然一笑，沒有說話。碧澤不安道：“夫人，外面有些冷，回屋吧。”

莊紅袖安靜道：“你把我箱中那件紅色繡花袍子拿來。”

碧澤聞言進屋，打開一口紅漆鐵箱，很容易找到那件袍子。只見那袍子華麗高貴，描金繡鳳，做工無不精致。

碧澤笑道：“好漂亮啊，不曾見夫人穿過，一定是漂亮年輕十多歲呢。”

莊紅袖微微一笑道：“那是老爺臨走前幾個月送我的。”她很是愛惜地用手輕輕摩挲那袍子。

碧澤微驚，不敢言語，只是手不經意地抖著為莊紅袖穿上。

莊紅袖道：“扶我去靈堂。”

碧澤一驚道：“夫人！”

莊紅袖淡聲笑道：“莫害怕。你只扶我到門口就可以走了。”

碧澤緊張道：“夫人，您不要緊吧。”

莊紅袖點頭道：“我很好，真的。我只是想去那里靜一靜。看看我的天哥。”

碧澤還待勸阻，莊紅袖阻止道：“你若不愿，我自己去好了。”說罷強行向前，險些跌倒。

碧澤驚道：“夫人！”忙攙扶她道：“碧澤只是擔心夫人身體虛弱。您已經好久不曾吃東西了。”

莊紅袖搖頭道：“我不餓，走吧。”

碧澤只好攙著她，向靈堂走去。等到了那兒，莊紅袖吩咐道：“你可以走了。”

碧澤道：“奴婢陪著您。”

莊紅袖輕聲道：“走。”聲音很輕但飽含威嚴，碧澤只得低頭道：“是。”轉身心道：“我要不要去告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