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好嗎?
還好。怎么起這樣早?
習慣了。蔚瀧轉過臉看向海邊,拿出一包煙。
她說,你介意嗎?
他微笑。
蔚瀧抽了第一口煙就咳嗽起來。沒有看見煙的游人,還以為是腥咸的海風作祟。
他大笑,你倔強得讓人無奈又很可愛。
蔚瀧熄滅了風吹下煙頭忽閃的火星,不點燃的時候有股煙草香,抽起來原來這么難聞。她笑笑地,沒留意翡翠鐲被桌角蹭后了些,以至于左手手腕上常年都沒消失的疤痕顯露了出來。
小時候被媽媽打,撞翻了一個瓶子。語氣中卻透露著理解。當時我留了很多血,我的鼻子的血管好像有點兒問題,一撞就出問題。哈哈,嚇到你了嗎?
你真幸福,我連挨母親的教訓的機會都不曾有。遵承非但不問過往,還冷幽默了一把自己在孤兒院成長的枯燥童年。他無法確定自己準確的出生年月,這些數字,都是孤兒院的嬤嬤們來上報的。他唯一能判斷自己在五十歲到五十五歲之間。
傍晚。海水依舊蒸騰著腥燥的暑氣,隨風飄來。蔚瀧閉上眼睛,靜靜地走進海水,直至淹沒在膝蓋以下十公分處她停下腳步。她張開雙臂,陽光穿透潔白無瑕的裙裳巧妙地勾勒著窈窕朦朧的曲線。然而那并非嫵媚妖嬈,卻讓人有種無法觸及的錯覺。
你在干什么?剛回到海邊找蔚瀧的遵承看到她站在海邊,隱約有種不安。
蔚瀧轉過臉看著遵承,我在冥想。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因為夕陽的照射而顯得透明閃亮,似乎敷著薄薄一層水霧,輕易就能戳破。
你像是屬于大海。
你也能聽見它在召喚我么?蔚瀧自言自語地微笑著沒有睜眼,霞光落到她的頭發上,耀眼的燙金色如同歡快的孩童不斷邁著零星的舞步跳躍著。
頭發里沾滿了沙子,風聲呼嘯的海灘,漸漸地海浪轟隆隆撲過來。
發絲被風吹進嘴里,蔚瀧一邊把頭發拉出來一邊還笑著說,好咸。
你看,海水那么清澈。
我差點……以為你要走到海水深處。
蔚瀧回頭看看他不自然的表情,突然笑了起來。
他也跟著笑起來,他說,但是,那怎么可能呢對吧?遵承說著,把她遺留在藤椅上那條銀藍色的披肩裹在蔚瀧身上。
蔚瀧看著這披肩,又望了望遠處海天相接的朦朧線條,露出淡淡的疑惑,沒有回答他。
我該回去了。
確實,這里風有些大。
不,我的意思我得飛往上海。
你是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