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透過陽臺幾凈的落地窗,蔚瀧望著依稀可見的彎月,縮在藤椅里陷入一片晦澀與朦朧。她的手指搭在藤椅邊上的白色落地燈,若有所思,佑政,你怎么還不滾回來?想著想著,蔚瀧咬了咬嘴唇像個生悶氣的小女孩子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趴著藤椅用歪歪斜斜的字體開始寫信。
佑政:
前天,我回了趟祖屋。時間剛剛好,是穿一件衣服也不會覺得涼也不覺得熱的日子。你知道5月是我們都鐘愛的季節(jié)。祖屋的前庭長出了一叢叢紫苜蓿。彼時我們并不認識它們,只知道是好看的小草。現(xiàn)在你也知道它的名字了,很美,對么?哦,還有,那個芫荽,就是我總是叫它臭菜的香菜。竟然也長了好多。本來還在揣測怎么它自顧自找到這里落地生根,后來知道原是大伯母撒下的。它的花看起來也很美,但味道嘛--嗅起來就像臭菜那樣難聞,但你是喜歡的,這樣好了,限你收到信件后一周內(nèi)縮成團滾回來乖乖享用。
蔚瀧
寫完信,蔚瀧不由自主地拿出應該木質(zhì)小盒。蔚瀧有兩個盒子,放的都是信件。一個是各路朋友的信件,這個,都是佑政寫的。
佑政,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蔚瀧站在床邊摸著那個枕頭自言自語道。
……
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朱自清的話,也是魯迅先生的那句《野草》是寫給他自己看的。我念著,有些哀傷。不記得是在對佑政說,還是只是自言自語。
蔚瀧,文人騷客,最傷人心。佑政又來這套,我知道他不認同自愛自憐的寫作,不過這兩位,一個清麗的,一個是犀利的。何況還是我最喜愛的。就當我要反駁時,頭腦卻靈光一閃,先前看過的電影畫面噌地撞擊了我的思想。
有了有了!卡門說,想細數(shù)我身上有幾顆痔嗎?看!政佑,這是多么誘惑的話語???
是啊,這是多么誘人的話。佑政一副很無奈的樣子說,結(jié)果到了你這里就成了:想知道我臉上沾了幾粒米飯嘛?當時佑政瞇起雙眼,還慣性地扶了扶眼鏡的框架,像是個學者。
佑政,你想死嗎?我手向后伸,剛好摸到一個東西,想也不想就扔了過去。
哦!佑政發(fā)出一副很痛苦的聲音。而我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繡著百合的枕頭,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我還是縮成團滾回家去了。他背轉(zhuǎn)過身面對我倒退著走,伸出的右手大幅度地揮著,那動作似在努力擦窗。這家伙。
……
我想就在很多年前你說著卡門那句話時,有個人,已經(jīng)愛上了你。蓮風用戲謔的口吻揣測著佑政當時的心情,想知道我臉上沾了幾粒米飯嘛?
與蔚瀧不同,蓮風迷人的的聲線里展露著原始的性感。
風,你不知道學發(fā)嗲的語氣真的很欠揍嘛?蔚瀧向后伸的手還沒碰到物什,腦海中已劃過一個身影。然而那個東西,顯然在未走出她神經(jīng)觸電狀態(tài)前已經(jīng)飛了出去。
蓮風接過蔚瀧扔出的抱枕時,看到蔚瀧怔愣愣地臉。
怎么了?臉色突然這么蒼白。
之前砸中過他的枕頭。蔚瀧沒有察覺自己酸溜溜的語氣,而目光卻立即黯淡下來,這本來,是要送給寧愷的。這句話,她卻沒有說出口。
她縮回先前伸過去指著枕頭的左手食指,而后又含入口中做思考狀。
枕頭?
嗯……我是說這個枕套上的百合是我繡的。你看,漂亮么?
怎么可能,你這家伙?蓮風看著上面量多清秀的百合,吞了吞口水,腦袋上立刻滿是小泡泡。把吃落在餐桌上米粒當成家常便飯的蔚瀧;把外套堆在臟衣簍里一個月才抱去洗衣房的蔚瀧;種仙人掌把仙人掌澆死的蔚瀧;學人家化眼線生氣到哭的蔚瀧;跑到操場上隨便搭在一個約會中的男孩子肩上說“你今天不是要和我吃飯怎么和別人在一起呢?”的惡搞的蔚瀧……種種很妖的行為里,即使用清秀的容貌遮蓋,也沒有一個賢良淑德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