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雪白的小狗在一張漂亮的大床旁邊相互嬉戲，房間朝陽的一處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正對著洋洋灑灑收攏了陽光的花圃，里面除開當季的許多花草外，還種著一小簇格桑花，正是夏末秋初，開出一片生機繁忙。

清歌記得，格桑其實并非單獨指向某種花卉，在藏語中，“格桑”是幸福的意思，而普遍被認為是格桑花的其實就是眼前的這種金露梅，屬薔薇科委陵菜屬，俗名叫扁麻，藏名叫班那。

它們大都種植在雪區等高寒地帶，不懼風寒，蔚然而生，向來是雪區人民寄予希望的植物之一，竟然能在南方樊城看見這一簇金黃鮮嫩，倒是有幾分驚訝。

正佇立在窗邊發著呆，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妝容高貴典雅的女人拿著托盤，一手輕握在門把上，正對著轉過頭來的女生溫婉而笑。

“醒了？”女人走進來，將托盤放在床頭的矮柜上，一面笑著解釋，“我是小諾的媽媽，他現在在樓下慶生，幾個幼時的玩伴硬吵著要切蛋糕，所以……對了，這位小姐，怎么稱呼？”

這問句，還真是有些熟悉的。

清歌半斂著眉眼，窗外的光線被這巨大的玻璃微微一擋，折成細碎的光影灑在她的半邊身子上，長發垂落在胸前，半掩半露地勾勒出一張細致姣好的雪白小臉。

“阿姨，我姓許。”

展欣微微一怔，驀然笑意更深了：

“我大概……能憶起你的聲音來了，”說著偏頭確認，“不過，之前在電話里說的是，姓陳，對么，許小姐？”

“嗷嗷——”兩只雪白小犬抱成團地從純白毛毯上滾過，毛發幾近和地面融為一色，又在互咬了對方幾口，堪堪停戰休息后，各自后退幾步盤踞一方，虎視眈眈。

清歌蹲身撫摸靠在她腳邊的小白犬，眼神柔和了幾分，記憶里，也曾經有過一只這樣的生靈陪她度過一段幾近垂死的歲月。

“你腳邊的那只叫一諾……”展欣忍笑，順利捕捉到女生驀然僵硬了的手指在一諾小犬的背上頓住的那一瞬間，又是輕按住唇角高揚起的，較之平常格外愉悅些的弧度，“而我這邊的這只，據小諾說，叫清歌。”

清歌：“……”

“程三少的趣味，還真是特別。”半晌，清歌扯著嘴角淡應了聲，這才抬眼詢問，“阿姨，我想知道，我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你暈倒了，小諾大概也是急壞了，打了車直接就往家里送，家庭醫生都是直接從假期里被拎過來的，你要是醒著，一定會被他那焦急樣給逗樂的，”展欣說著，為人母的慈愛也一邊在眉目間暈染開來，“這孩子，平素里待人沒個正經，真到了關鍵時候，那份擔心又往往是最外露可感的。”

“媽，你別在你兒媳婦面前詆毀你兒子，以后還哪來的夫綱父權啊！”展欣還沒說完，就被門口處的一道清冽男聲打斷，話題人物程一諾程三少正戴著生日帽一手端拿著一塊蛋糕，一手扶住門板，眼神卻是絲毫不差地迅速停在清歌仍是有幾分蒼白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