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一大片正值果熟期的榕樹，果子很小，一粒一粒的，還沒有完全熟透，半青半紅，幾只鳥停立在枝椏輕啄，風吹過，沙沙聲響，驚得它們跳縮了一陣，迅疾地藏匿到樹葉中去。

正如人的心中總是存在著和這些鳥兒一樣的惶恐，貪上一念歡愉，過得風聲鶴唳。

清歌卻是已經不打算再去看程一諾的表情了，站直身子，伸手想要推開他，淡聲提醒：

“三少，可以讓我離開了。”

“你在拒絕我？”程一諾不僅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更是趨近一步，清冽的氣息像是天地間猝然而生的大網，將女生拘囿在極小的范圍內，一呼一吸間盡是躲不開的執拗。

“我以為我一直是在拒絕你的，難道你是今天才發現？”清歌輕笑著，好像高高在上的女王從不屈服，哪怕深陷敵境，也要掰得幾分頭籌。

“最后再說一句，我，不會喜歡你，這個不會……應該會就此延續很久。”

她初中學過穴位，尤其是那件可怕的事情過后，更加懂得如何自保，所以即使現在被困在少年絲毫沒有退讓的懷抱里，仍然可以從容地伸出手指，按住他手臂的幾處穴位，逼得他不甘地松開手。

“今天過后，你只是我的校友、學長……”她有些怔然地扶額，微微嘆氣，“其實一開始就只是這種關系而已。”先前是她太縱容自己了。

女生已經離開很久，久到窗外的那些鳥雀再一次出來歡快地啄著小果子，啾啾的鳴叫聲，仿佛是在嘲笑他的一廂情愿和自作多情。

努力了這么久，恬不知恥了這么久，她依然可以全身而退，他卻始終深陷其中。

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總有那么一個人是你永遠無法匹敵和覬覦的？

像是一根橫插而入的肋骨，碰一下就疼，又無法狠心拔出，否則就會連皮帶肉夾骨尖銳地疼著。

程一諾仰頭看著窗外那抹透過茂密的樹葉隱約可見的白云，嘴角有凌厲的弧度勾起，不喜歡他是么？

那么，他無聲冷笑，他會就此變成一個不一樣的他……

下午的兩門考試，考場里寂靜無聲，清歌寫完最后一道題時，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左側，空蕩蕩的座位，椅子隨意地擺著，桌面上放著一小塊橡皮，那是上午考試填涂卡紙時，程一諾問她借的。

現在，程一諾卻沒有來。

她輕蹙了蹙眉，那些話是傷到他了么？

這樣很好。

監考老師已經不止一次故意打這邊走過，欲言又止了半天，才終于在收卷的時候小心地問：

“許同學知道程三少去哪里了嗎？”

女生收拾東西的手指輕輕一頓，眉眼很快歸于平靜：

“不知道。”

她和他已經是涇渭分明了，而他的行蹤也歷來不是她所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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