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怕啥就來啥。他越怕，就越聽著這水聲，樹葉翻動聲，莫名的蟲鳴聲，弄得他頭發豎起。他加快了步子。想快點走出這片地方。

就在這里，他聽到了風雨中有一絲細細的哭聲。他嚇的頭皮發麻。這里半夜三更的，哪有會有哭聲啊。天啊，不會是鬼吧？

聽聽，又沒有。他笑自己，一定是自己瞎猜的，真是自己嚇自己。哪里會有鬼啊。

可是，他又走了幾步，又聽到了那哭聲。等他上了小橋，那哭聲聽的更清楚了。真的有人哭，還是在河堤上。聽聽，好像不是一個大人的聲音。像是一個孩子。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的哭聲。那聲音不大，但很悲傷，像一雙小手一樣的直抓人的心。

蘇宣走下橋，他看到了。是一個黑影子。一個蜷縮在橋頭下面的河堤上的小黑影子。

“誰？”

蘇宣大聲的叫了一聲，那小黑影嚇的一下子跳起來，扭頭就朝另一邊沖。雨天路滑，小黑影摔倒在地上。似乎摔到了腿。再也站不起來，只是在地上爬。

蘇宣打開手電筒，在白熾的燈光里，那小黑影無法遁形。兩只胳膊死死的抱住頭。蘇宣在心里笑自己。天，這不過就是一個孩子。他怎么會以為是鬼呢？真是條子比樹高，膽兒比豆小。一個孩子就能把自己嚇成這樣。虧他還是一個高等學府出來的大學生呢。

要讓幾個死黨知道了，笑也笑死了。看他那時候，還怎么能繃住這張冷死人的臉。

可是，他又奇怪了。這是誰家的孩子。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他推著車子走上前。他放下車子，走到小女孩面前，“canIhelpyou？”

蘇宣說了一句，可等了一會，也沒見什么動靜，他突然撫著額頭笑了，天，他真是腦袋秀逗了。這是中國大陸啊，他以為是在美國嗎？暈死。這樣一個小的中國孩子，哪里會聽懂他說的話啊！

天，他已經記不清，這是他來大陸幾個月犯下的第幾百次這樣笨蛋的低級錯誤了。

“小妹妹，你怎么在這里。我送你回去吧。你看我不是壞人。”

小女孩一動也不動，還是死死他說了多少話，那個小女孩就是死不吭聲，也不抬頭。

蘇宣急了。他什么時候給這樣小的女孩子說過話。她總是哭，哭的他心煩死了。他急了，大吼一聲，“你給我起來。”

這個果然有效，那個小女孩在蘇宣的嚇人的叫聲中，驚慌的抬起頭，看了蘇宣一眼。就又飛快的低下了頭。就這一眼，讓蘇宣驚的說不出話來。

天，這孩子，這是誰家的孩子啊。那一雙眼睛，讓人看了說不出的滋味。就像一個挨打受罵的小狗，就像一個到處奔逃的小耗子。就這一眼，讓蘇宣的心里一酸。他就生出了那個讓他后悔的念頭。別管這孩子是哪兒來的了。先把她弄走再說。在這里，半夜三更的野地里，怎么也不行。

這要在美國，那可是萬萬不可的。那是要有警察找你麻煩的。你只要打個報警電話就行了。

可是，這是在中國大陸。根據蘇宣在大陸生活的這幾個月的經驗知道，打報警電話也沒用。警察才懶的管這樣的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