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塵拉著花小小、夷堅、梅山豬站在修真客身后,眼射怒火,瞬也不瞬,遠(yuǎn)遠(yuǎn)瞪著敖登,想起平生幾番生死,國恨家仇,都是拜此魔所賜,鋼牙暗咬,嘴唇幾欲咬得出血。忽見敖登飛酒敬客,詭異猛烈,又不由暗暗替谷主擔(dān)心。
谷主眼見酒來,笑笑,卻不伸手接酒。頃刻勁風(fēng)撲面,金碗劃空而至,谷主目中青光一閃,那巨碗凌空一停,忽的緩緩傾斜,一股清洌酒水沖下,他張口一吸,將美酒吸的涓滴不剩。目中青光射出,緩緩?fù)兄胀雱澾^十丈,輕輕擱在敖登桌前,淡然道:“謝敖登兄美酒。”
敖登大笑道:“好,再來一碗。”伸手入懷,取出一面小小的三角古旗。谷中修真客驚咦一聲,齊聲駭然道:“洪荒古旗!”聲音中又是驚懼又是疑惑。
楚落塵凝神遙遙望去,見那旗通體烏黑,發(fā)出幽黑光芒,旗面布滿詭秘符咒,瞧得人頭暈?zāi)垦#送庖膊灰娪泻翁禺愔帲源蠡蟛唤猓鲆姲降强谥朽新暎瑢⒐牌煳⑽⒃谕胙匾稽c。巨壺嘴里酒水如箭射來,射進(jìn)碗中,金碗盛滿美酒,壺嘴里便不再有酒射出,跟著金碗飛起半空,碗中酒水忽砰的一聲炸開,激飛沖天,千萬點酒水色如墨汁,點點如箭,忽然轉(zhuǎn)向,四面八方,疾射谷主。
一些谷中修真高士驚叫出聲,中間夾雜著梅山豬的大叫,這些人眼見無數(shù)點毒酒襲體,谷主躲閃招架已是不易,哪里還能喝酒?
谷主笑道:“好個洪荒古旗。”雙手終于抬起,雙掌如抱滿月,掌中青光大盛,雙掌之間轟的一聲巨雷驟發(fā),遠(yuǎn)近端坐的群魔嚇了一跳,只見他兩掌一抱一拋,空中頓時出現(xiàn)一只蒙蒙青氣凝結(jié)成的碗,滴溜溜轉(zhuǎn)動,凌空疾射而來的千萬顆毒酒都如鳥投林,盡射入氣碗中。
碗小酒多,毒酒漸漸高出碗沿,如一座寶塔,也不溢出。
毒酒一陣翻騰,忽而平復(fù),又轉(zhuǎn)成澄清之色。原來玄真青氣幻成的酒碗極為玄妙,竟將酒中毒汁一舉化去。
谷主張口一吸,連碗帶酒一齊吸入腹中,笑道:“好酒。”
群魔驚怔,對望一眼,十人中倒有九人,不知不覺伸出手來,抹去額頭汗水。
谷中修真客發(fā)了一聲喊,齊道:“昊天青氣!”楚落塵等人更是看得呆住了。
敖登輕哼,道:“昊天青氣不過如此,你能一氣化天仙嗎?”
谷主笑道:“一氣化天仙還不能,一氣降惡魔還是行的。”頓了頓,又道:“喝了你兩碗美酒,兄弟無以為敬,只能敬一碗這太液池中的清水了,還望笑納。”
他轉(zhuǎn)身面向一湖碧水,潛運神通,周身倏地散發(fā)出蒙蒙青光,將一身金衣完全裹住,他雙臂一振,遙遙推出一掌,兩道昊天青氣咻的一聲尖嘯,隨掌而發(fā),滿湖清水搖晃一下,翻騰起碧波,嘩啦一聲,頓然涌起,翻起百丈水墻。
昊天青氣不絕催發(fā),眼前浩淼湖水盡皆升騰而起,水墻越升越高,一湖碧波勢如巨龍升天,沖開云霧,直升到半空,在空中凝然不動,地下只留下一個干枯的湖床。
谷主提一口氣,喝道:“敖登兄請用。”
谷中眾神暴雷一般喝了聲彩,齊喝道:“昊天倒海!昊天倒海!”楚落塵幾人驚喜交迸,幾乎不信自己的眼睛,花小小只覺渾身發(fā)軟,撲進(jìn)楚落塵的懷中,顫聲道:“這,這鬼臉兒谷主這么厲害,他哪里是人?他,他簡直是……天神了!”身前葉居士掉頭嗔道:“小丫頭胡說八道,谷主本就是神人,這有什么稀奇了。”
那邊暗夜之城群魔仰面呆望,面上盡皆失色。敖登大笑鼓掌,笑撫膝上一桿銀槍,“谷主也太客氣了,我一人哪喝得這許多?”
忽將膝上銀槍抓起,叫道:“寶貝,你度魔無數(shù),還沒喝過酒呢,還是你來喝吧?”將銀槍一拋,那槍飛起空中,光芒一熾,映亮天地,槍身一弓一彎,頭爪鱗甲生出,原來是一條銀龍。
群魔哄然大喜,高聲吼道:“幻魔銀龍槍!”
那條銀龍伸爪撥開云氣,飛到空中萬丈湖水邊,張口猛吸。
不一時,便將滿湖清水吞了個一干二凈。敖登縱聲大笑,左手略招,銀龍破云沖下,回到敖登手上,仍舊化為一桿銀槍。
“如何?”敖登瞇眼望來。
谷主神色不動,凝立如故,淡淡道:“你也就靠著這些家什撐門面,家什有一天棄你去了,看你拿什么揚威?”
敖登狂笑,“這倒不用閣下操這份閑心,怎么?做第一道題?”
谷主悠悠道:“肅肅秋風(fēng)起,悠悠行萬里。萬里何所行,橫海斗玄氣。好,斗氣吧?”
“慢來。”敖登一笑,“這三道題你可都記得?”
谷主道:“第一題斗氣斗技,第二題比斗法寶,第三題較量烹飪。”
敖登點頭道:“咱們這次前兩道題各斗三場,第三道題斗一場,三題兩勝者贏。”
“好。”谷主負(fù)手,掉頭喚道:“葉居士,你先來。”
葉居士神情緊張,握拳走出。這一走出來,夷堅身形頓時露出。
敖登一眼掠去,石盔后紅光大熾,眼中露出驚怒神氣,驀地喝道:“夷堅,你不回城復(fù)命,躲在那里干什么?”
夷堅只覺手足冰冷,心頭發(fā)寒,顫聲道:“城主……城主……我。”
敖登焦躁道:“滾回來。”
楚落塵一拉夷堅,跨前一步,站在他身前,道:“他回去做什么?跟著你這老鬼頭再做見不得人的事嗎?”
“你是誰?”敖登雙目微瞇,眼中紅光更熾,“十年來,你是第一個說這樣話的人。”
楚落塵目光四轉(zhuǎn),顧盼飛揚,笑道:“老鬼頭,老豬狗,老棺材,老狗屎,你以為你一變狗屎就沒人敢踩嗎?小爺想踩狗屎想了很久了。”花小小聽得吃驚,忍不住拉拉他,低聲道:“小楚哥哥,別去。”楚落塵回頭笑道:“小小,狗屎又臭又臟,踩臟了鞋襪你要給我洗啊。”
“痛快!罵得痛快!”敖登拊掌而笑,站了起來,石甲啪嗒直響,跨出一步,笑道:“你到底是誰?”
身邊一個龍首虎身魔神附耳低語一陣。敖登目中紅芒一淡,縱聲狂笑,“原來是那個打不死的小廚子,笑死人了。小廚子,你在慶陽做得好事,壞我全盤大計,你罪該萬死!你會死得舒舒服服的,我要先將你煉成我座前的一頭烏龜,然后每天剝你一片甲片,露出白花花的肉來,剝完了再丟到烈日下曬太陽,最后用文火煎烤,慢慢吃了,滋味肯定不錯的。”說罷伸出血紅長舌舔舔嘴邊石盔。
楚落塵神色不動,按腰喝道:“老鬼頭,你倒來試試看!”花小小蒙住耳,驚道:“別說啦!別說啦!你這,你這惡魔!”
敖登獰笑道:“小丫頭,要不要連你也一起煉一煉,變成烏龜很好玩的。”
花小小連退幾步,駭然道:“不要,不要,不好玩。”
“敖登兄,老給孩子們開什么玩笑?”谷主淡淡笑著,“開始吧?”
敖登又跨前一步,怒道:“不行,這小廚子收了我座前誅魔信使,我怎能甘休?”
谷主又笑道:“你座前魔怪多得是,不差他一個,有功夫你將我也煉一煉,看看能變什么。”
敖登怒發(fā)如狂,妖目中紅光暴射,似要擇人而噬,大踏步走前,喝道:“好,老子這就來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