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笑道:“鳥有靈氣,城主何必妄加殺生?對著這絕世佳肴,城主怎么不動筷子?莫非不舍得吃?”當先夾起一塊魚翅,放入嘴中,閉眼凝神半晌,嘆了口氣,慢慢嚼動吞下。又夾一塊含著,閉著眼睛,輕嘆一聲,吞了下去。
眾人瞪直了眼,止不住讒誕欲滴,無數只喉頭骨碌碌滾動,直咽口水。
梅山豬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忍不住大叫:“哈哈,我也要吃,我也要吃!”花小小抿嘴一笑,一把拉住,嗔道:“別打岔,想吃,以后就乖乖聽話,小楚哥哥一高興啊,就做給你吃啦。小楚哥哥,這盤魚翅叫什么名字?我猜一定有一個天下最好聽的名兒。”
楚落塵笑道:“這菜取于古法,我又加以翻新,嗯,就叫癡兒嘆吧?”
花小小一聽不樂意,小嘴撅起,道:“癡兒嘆?為什么叫這怪名兒?”
楚落塵嘆道:“你瞧這許多鳥兒為此菜喪命,這不是癡兒是什么?谷主剛才吃了兩口,一吃一嘆的,不如就叫癡兒嘆好了。世人貪圖口福,山珍海味,無所不吃,無一不敢吃,好酒的饞酒喝,貪財的抱銀子睡,戀色的裙下眠,蕓蕓眾生,走到哪里不是欲海難填?不是癡兒又是什么?就讓此菜為天下癡兒一嘆吧?”
谷主聽了,目露異色,暗暗點頭。
敖登目中紅光一黯,悶哼一聲,石甲止不住微微顫動。
食圣摸一把冷汗,忽然跪下,叫道:“楚公子,楚食神,請收我為徒,我要拜你為師,學這無上美食。”
敖登一驚,獰笑道:“你說什么?起來!”
食圣不依不饒,臉上露出堅毅之色,連連叩首,道:“楚食神,求求你,收下我吧?”
楚落塵笑笑,跨上一步,正要挽扶,猛見紅光一閃,食圣一聲慘哼,半空中鮮血噴出,直飛出二十丈,墜落崖下大海。
楚落塵大怒,戟指道:“你,你這惡魔!這等兇殘!”
敖登仰天大笑:“叛我逆我,就是這種下場。”眾魔相視一眼,禁不住面上變色。
楚落塵怒道:“你對自己人也能下這毒手,大鬼頭,總有一天你會惡貫滿盈,遭到天譴。”
敖登冷笑:“就憑你這廚子?你縱然千伶百俐,又有何用?臭小子,你能叫這盤勞什子癡兒嘆飛起來打人嗎?哈哈哈。”
谷主忽道:“城主,口水仗少打為妙,你今日輸了,就要再閉城十年,城主這便請吧?”
敖登想起千辛萬苦,籌劃妥當,怎知半道殺出這么個混賬廚子,將自己滿腹霸業雄圖化作一團雪水,他怒視楚落塵,眼中紅芒大盛,幾乎要噴出火來,身形一晃,一掌摑來。楚落塵早已蓄勢留意,見他挾勢攻來,有如天雷驟發,威勢實在無可抵擋,心頭一凜,將身一扭,鉆地而入。
敖登一掌掄空,微微詫異,冷笑道:“想變土耗子?老子叫你變死耗子!”足下一頓,山石裂開,楚落塵卻從八尺外鉆了出來。
敖登呆了一呆,還要搶上追擊,忽覺眼前金光一閃,谷主一步跨出,已到面前,怒道:“城主這是什么意思?愿賭服輸,難道城主輸不起,要做那豬狗不如的畜生?”
敖登見這人插手其間,此仇終是難報,他一口怨氣難消,足下足尖一挑,將食圣釣上的那條鯊魚一舉挑飛,直朝崖外懸空搭建的石屋撞去,轟隆一聲巨響,堅實的石屋撞塌一半,直落海中。眾人見了,翹舌不已。
敖登稍一發泄,心神略定,仰天大笑,笑了一陣,忽又哭了起來。他一笑一哭,心與神會,不覺運上了魔功。眾人忽覺耳膜如被針刺,心頭噗噗狂跳,忙運功抵擋。梅山豬功力淺弱,只覺得兩眼金星亂迸,撲通一聲往后便倒,楚落塵忙救助不迭。
敖登一聲大喝,一頭赤毛狴犴騰飛而來,他跨上狴犴,那狴犴昂首怒吼,四足生風,疾飛而去。眾魔垂頭喪氣,紛紛跨上魔獸,追隨他離去。崖頭又只剩得浮云游蕩,煙霞明滅。
谷主轉頭看看楚落塵,笑道:“好一場烹飪競技!讓我大開眼界,英俠自古出少年,原來楚公子不止烹調之技冠于天下,手頭玄功也不壞,烹制美味不易,釣取大鯊也大大艱難,今天見到灰鶴絕學傳揚世間,我心里這塊石頭方才穩穩地落下地來。”說罷大笑。
楚落塵驚道:“你也知道伏藏五帝功?”
谷主沉吟道:“所謂伏藏五帝,通天下一氣,五行變化,神機莫測,道法自然,失道無恒,循道而長,五行盈縮轉化,周旋無盡,是我道家修真無上心法。我卻是沒有這等機緣,修真煉氣走得是另一條路子。我看你的伏藏功清和靈動,非北山白鷗天可比,雖然他眼下功力比你深厚,但借以時日,你的成就不可限量。只是看你行功,五行轉化,似有阻礙,莫非此功學得殘缺不全?”
楚落塵又是驚訝又是欽佩,道:“谷主神目如電,在下學這伏藏功也是機緣湊巧,金木土三氣早就通了,但練來練去,水火二氣一無所動,當真笨得要命了。”
谷主緩緩點頭道:“凡事皆有善緣,不可強求,不可不求,只要心頭存有一點源頭活水,他日自然會有萬丈清波。大須彌谷世外荒谷,不便留客,我想臨別之際,送你一樣東西,還請公子收下。”
梅山豬在一旁聽了,大喜道:“好啊,好啊!是送冰魂珠嗎?那真是好寶貝啊!”楚落塵轉頭喝道:“山豬!”梅山豬嘟噥道:“送禮嘛,當然要挑好東西啊,要不,送那把滅魂神劍也著實要得啊。”花小小一把將他扯開,啐道:“該送什么給小楚哥哥,谷主心里自有道理,你嘴巴磨嘰些什么?”
谷主微微一笑,道:“花家小姑娘說的不錯,人煉靈寶,靈寶尋主,半分勉強不得。不是我不肯送冰魂珠、滅魂神劍,這兩件異寶與楚公子玄功不合路子,給了他有損無益,我今天想送的是那件五行鎧,此鎧配上他的伏藏功,激發五行變化,盈縮轉化,才有莫大的神通。”
說著,抖出五行鎧,遞了過去。谷中群真又驚又羨,都呆怔在地。
谷主笑道:“你們都走開,休看,休看。五行鎧今日遇到了主人,沒誰比它更高興了。”
楚落塵驚喜交迸,捧過寶鎧,禁不住雙目一熱,雙手微顫,道:“當真多謝了!”他眼見劍流云身穿此鎧,幻魔銀龍槍變化的銀龍便不能傷到他,端的神奇非凡,心中不覺喜出望外。
谷主又道:“五行鎧給他們穿,只能護體,但楚公子你練了伏藏五帝功,正對了這副寶鎧的性子,它會令你的五行神通更有神鬼莫測之威,這種種好處,你以后再慢慢品嘗吧?”
楚落塵躬身道:“是,謝谷主賜寶。”
他細看這副五行鎧,見此寶精光流離,軟如無物,也不知是何物煉成,忙脫下外衣,將寶鎧穿了,而后再穿上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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