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到夢三斤家附近的時候萬花公園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沖天,照亮了大半個黑夜。
附近的居民紛紛從家里出來,撐著傘,在雨中,驚訝觀望。
范以農將車子停在路旁,跟夢三斤下車走進了人群。
那大火遇到雨水像是遇到了汽油一樣越燒越旺,像是要把整個西區都吞噬掉。
“快報警啊,這火邪門,要是蔓延開來就麻煩啦。”
有人催促身邊的人打報警電話。要是房子被燒毀了,那么最后的庇護之地也消失了。原本就無依無靠的生活豈不是真要流落街頭?
范以農一手撐著傘一手將夢三斤攔在懷里。太奇怪了,走的時候分明還好好的呀。沒有火源又下著雨它是怎么燃燒起來的?
夢三斤雙手拉著范以農胸前的衣服,心里面緊張又平靜。殘夏說過的,她的期限將至,說的恐怕就是消失。
“她一定走了。”夢三斤抬頭說道,“她徹底走了。”
一想到殘夏化作沈蘭秋陪伴著經歷過那么多事情她的心就隱隱的難受。如母亦如友,從此以后便是兩個世界再無瓜葛。
范以農“嗯”了一聲點了點,攬著夢三斤肩膀的手稍稍用力著。他對殘夏的記憶一直都很模糊。從認為她真實存在到以為只是幻象,有時候真的懷疑是不是幽夢一場。
若她是夢,那么夢三斤便是這個夢唯一的收獲。
艷艷從車上下來,抬頭望天。太奇怪了,下著雨的天氣竟然燃起了如此熱烈的大火。“你看,是不是見鬼了。”
她回頭跟一個戴著眼鏡的清秀男人說話。
“世上沒有鬼。只是有些科學尚且無法解釋的存在。”
艷艷揚嘴一笑,不管他說什么都是對的。回過頭來,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對戀人身上。她激動的揚手叫道,“三斤!”
聲音甜美而又熟悉。夢三斤聞聲回頭,看見艷艷站在那里,驚訝的笑了。
“姐姐。”不等范以農回神她便跑了過去,一下子撲入艷艷懷里親昵的喚道,“姐姐,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哦。”
艷艷嬌嗔道,“想我怎么不來看我?”
范以農走上前來,看了一眼艷艷身后的男子,點頭示意,然后替夢三斤解釋道,“不好意思,最近發生了些事情。三斤沒法來看你。”
艷艷抬眼對范以農微微一笑。他們的事情她早有耳聞,甚至剛剛還從朋友口中得知范高陽病危的消息。
“今晚怎么有空過來這里?”
面對艷艷的問題夢三斤搶先回道,“他陪我來家里拿點東西。”
“切,這里有什么好拿的。”
艷艷自認了解夢三斤,她眨幾下眼睛,嘴唇彎多少弧度,她都能猜出些東西來。既然不便說就不再問,只道,“既然遇上了姐姐就跟你說件事情。”
“那我們去那邊吧。”
夢三斤忙拉著艷艷往范以農的車子走去。她想萬一艷艷說去屋里豈不是穿幫了。她可沒帶鑰匙。
兩人移步來到范以農車上,艷艷認認真真的看著夢三斤,“你看到那個男人了嗎?”
夢三斤點點頭,戴著眼鏡,斯斯文文。“你男朋友?”
艷艷莞爾一笑,“當然不是。不過他人很好。算是我的恩客。”
夢三斤歪頭問道,“恩客是什么東東?”
艷艷翻了個白眼解釋道,“就是我的客人。不過跟普通客人很不一樣。他(包)下我,但什么都沒有做。還給了我一筆錢,說是希望我能重新開始生活。”
夢三斤一愣,驚喜道,“那不是很好。姐姐可以重新開始真是天大的喜事。”
艷艷拉住了她的雙手,“我當然高興。不過——”她思忖了良久,并且去監獄里探訪三斤爸爸的時候答應了他要把她帶走。咽咽口水,神情變得嚴肅了些。“你能跟姐姐一起走嗎?我們到另外一個城市重新開始。你覺得好不好?”
夢三斤嘻嘻一笑,點了點頭,“當然好。可我不能跟姐姐走。”
“為什么?在美麗城里你只能是一個瘋子。”
艷艷十分擔心她往后的生活。有一種印象一旦在人心上深根發芽就再也改不回來了。
“沒關系。只要我知道我不是瘋子就行。姐姐,你難道也認為我有毛病?”
“怎么會。你一定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那些拿這件事做文章的人。”
“那就好啦。只要姐姐跟他不認為我有毛病就行。別人嘛,我又不認識他們隨便他們怎么看好了。”
夢三斤咧嘴而笑的樣子有點令人心疼。艷艷語重心長的說道,“三斤你可考慮清楚了?留在這里你一定會遭受很多非議。”
夢三斤點點頭篤定的說道,“我要待在他身邊。”
她的人生已經有過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她抓住了,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所以,就算成為“瘋子”也應該是老天賜予的另一種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