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經理是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她戴著幅黑邊框的眼鏡,上上下下打量我,問“你還是學生吧?”
我說是,學校放假了,我爸媽都移民去了國外,回家一個人也沒意思,就想找一份兼職工作,錢無所謂,只要有住的地方管三頓飯就行。
“哦,那能做多長時間?”人事經理打量著我繼續問。
我嘿嘿笑著說,我們是正月十九開學,但如果你們收小時工,我開學以后也可以繼續留在這工作的。
人事經理似乎是考慮了一會,才搖著頭說“實在抱歉的很,我們酒店現在不缺人——”
我說我可以不要工資的,只要你們管我吃住就行。
人事經理依舊搖著頭,伸出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還想再爭取一下,人事經理卻不耐煩了,很不客氣的把我推出了辦公室。我重重嘆口氣,想著自己以前揮金如土的日子,再看看如今自己慘不忍睹的日子,我只能在心里發出一聲感嘆。我坐上電梯,靠在角落里想我接下來的日子應該何去何從。
也不知這叫天無絕人之路呢,還是叫冤家路窄,電梯在四樓停了,我漫不經心的瞄了一眼電梯口的兩個人,眼睛突然亮了,只見許烈懷里摟著一位金發美女正有說有笑的聊的熱火朝天,他看到我,顯然有些吃驚。臉都不自覺的抽搐了兩下,他笑著覆在金發美女耳邊小聲嘀咕兩聲,金發美女臉都紅了,笑的一臉心花怒放,嘴上卻嗔怪的道“你真討厭——”
“聽話,乖啊”許烈毫不避諱的當著我的面,和金發美女激吻。
我真是覺得惡心的想吐,心說偷情還這么正大光明,既然如此,我要不做點什么,不是對不起女人的八卦了,我掏出手機,對著許烈和金發美女咔咔咔來了個三連拍,許烈側過頭,看到我手里的手機,眼露兇光,道“你想干嘛?”
“訛詐啊”我無畏無懼的說。說完就按電梯的關門鍵。
許烈一腳跨了進來,一臉黑線的看著我,說“把你剛拍的刪掉,否則我讓你出不了這個酒店”
“那正好,反正我也無家可歸,正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該去哪呢,我謝謝你好心收留我”我吊二郎當的說。
電梯門關了,金發美女沒跟進來,此時電梯里只有我和許烈。
許烈像警告似的又說了一遍,“我不是跟你開玩笑”
我揚著臉,無所謂的看著他,說“你看我的樣子,像是開玩笑嗎?”
許烈看一眼我,又看看我拎的行李箱,有些質疑的問“你,過年不回家?”
“我沒家——”我依舊吊二郎當的說,電梯到了一樓,我拉著行李箱往外走,許烈也跟了出來。
到了酒店門口,我看到天空中飛飛揚揚的雪花似乎下的更大了,地上的積雪也似乎更厚了。
我突然有點想念生我養我的家鄉。
我對許烈說,在哈爾濱,一到冬天的時候,大片大片的雪就會把整個哈爾濱城都覆蓋了,那雪有膝蓋這么厚呢,人踩在上面撲哧撲哧響,小時候我特別喜歡冬天,因為只有冬天,爸爸和媽媽才能難得的在家里陪我幾天。可就是那么可憐的幾天,我都會覺得快樂,像是偷來的時光,總是小心翼翼的珍藏著。
“你現在去買票,說不定你父母就在家里等你呢?”許烈說。
我冷笑,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良久才道“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我想許烈一定是覺得我可憐,獨在異鄉,無依無靠,孤苦伶仃,所以他伸出手溫柔的揉著我的頭發,他讓我覺得他像個博愛的救世主,用憐憫世人的眼光無限同情的看著我。而我則像只被主人拋棄的流浪狗。
我裝著越發可憐的撲閃著眸子,很得寸進尺的問“你愿意收留我幾天嗎?我會做很多事的,我可以幫你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收拾家,還可以陪你逛街聊天喝酒解悶,我上的廳堂出得廚房,怎么樣,你就大發慈悲收留我幾天吧”
我雙手作揖,為了達到更加逼真的效果,我還特無恥的擠下幾滴眼淚。
我相信人都是有同情心的,就像在火車上,我對厚顏無恥的許烈施以援手,不也正是他一幅楚楚可憐的模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