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過后,下了一夜的雨已才漸漸停歇,高高的天空中意外的掛起一座七彩的虹橋,從天的這一邊一直彎向了天的那一邊。廊庭外,被雨水洗刷過的樹葉綠的喜人。蓮花池中的荷葉上泛起一層細小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愈顯晶瑩剔透,顆顆都閃爍著七彩的光芒。
庭廊的盡頭,傲然而立身著水墨色團福蛟紋錦袍的南宮澈,深邃的目光遙望著天盡頭那一抹即將消融的云。云兒,云兒,他愛的女子,也叫云兒,可惜,她已經不在了。
8年前,在那場被他視為夢魔的大火中,她用力的將他推了出去,而她自己,卻因此而葬身在那一片火海之中。他永遠也忘不掉她最后那一抹凄然的笑,火光中,她揮起那條他送給她的錦帕高聲的大喊:“澈哥哥,你要永遠記著云兒啊?!?/p>
云兒,云兒,我的云兒。從你離開我的那一刻起,你便已深深的刻在了我南宮澈的心中,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墒沁@樣的思念太沉重,重的我再也無法接受新的人生和新的生活。因為,只有云兒才可以做我南宮澈的妻子,不是么?
唉~~~長長的嘆息幽然而出,卻嘆不盡那千回百轉的哀愁。
身后,一襲茜色長裙的茗一翩然跟進,秋水一般清涼的雙眸中有憂傷的光芒。她靜然的目光落在南宮澈凄涼的背影之上,旋即轉瞬而逝。輕輕的,在離他一尺遠的地方站定,櫻紅的朱唇軟而開啟,聲音通透清靈:“王爺,您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彩蝶?”
南宮澈聞言緩緩的回過身來,眼中的那層悲傷已被瞬間沁入的一抹寒意遮住。他蹙眉看了她一眼,繼而冷冷的回道:“本王還沒有想好,所以,不便回答?!?/p>
“那王爺何時才能想好?”茗一追問,亦知他不過只是拖延著時間。
他聞言勾唇一笑,銀色面具下的目光冷漠的令人害怕:“也許一天,也許一年,也許一輩子。這要看本王的心情,還有你萬茗一的表現,但凡有一點不順本王的意思,本王便不會遂了你的心愿。”
“王爺何須如此?”茗一的語氣里帶著一如既往的平淡,俊秀的容顏上卻彰顯著令人心碎的悲傷:“您恨的人是我萬茗一,而彩蝶她不過只是茗一的一個丫頭,她何其無辜?”
“無辜?”南宮澈眉心一擰,聲音里透出冷冽:“若說無辜,本王何其無辜,本王的云兒又何其無辜?”
茗一微微的呼出一口氣,唇角顯出一絲自嘲的笑意:“王爺心中有恨,自然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彼ы币曋幱魺o情的眼睛,幽幽嘆道:“若那權利的吸引力沒那么強,或者一切便已不是現在的樣子?!?/p>
“你是在說這一切都是本王的錯么?”他瞪她,銀色面具下的眼中是暴怒的痛:“本王可以將天下拱手讓給二皇弟,可是,卻不能讓給她萬紅玉。只要本王活著一天,她就休想奪得我南宮家的天下!本王便是拼死,也要守護南宮太祖創下的基業!”
她被他的兇惡震的后退幾步,卻依舊無畏的開口:“這天下自古就有,不過是‘勝者為王’而已。王爺如此痛恨姑姑,只因姑姑是女人,不能執掌你們男人的江山,是么?”
“你務須多管!”他逼近她,眼中的恨意噴出熾熱的火焰:“萬茗一,想要救出彩蝶就不要惹怒了本王。本王的雙手早已沾滿血腥,并不在乎再多一條人命!而你,亦如是!”
水墨色的衣擺猛的一甩,驚落下枝頭嫩綠的葉。而他,已疾步走下庭廊。
他的云兒已逝,他就等同于失去了一切。8年的苦苦煎熬,唯有這仇恨強迫著他撐下去,他殘暴,他無情,他絕對不會白白便宜了萬紅玉。因為這一腔的仇恨,總要有人幫其化解。萬茗一,是你心甘情愿的跳進了這場陰謀之中,所以,你再也逃不掉了。
身后的女子目光索然的被那水墨色的背影牽引著,一直到那身影終于隱入錦花從中再也看不到,她才輕輕的閉起眼睛,呼出一團怨氣。南宮澈,終有一天,時間會告訴你最真實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