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喝了多少酒,連大漠的風里都彌漫著酒香,四周的兵士們也都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
慕白與沈輕軒也是醉意迷蒙,干脆就地躺下,大漠的風涼涼的吹在臉上,身上,倒稍微清醒了一點。
天上的星子仿佛就在頭上,觸手可及,慕白甚至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它們。沈輕軒在一邊笑起來,可見慕白真的是醉了,她平日里總是一副冷淡模樣,哪里會做這樣孩子氣的事情。
他們并肩躺著,風將他們的衣袂,頭發吹得糾纏在一起,慕白開口,竟帶了幾分綿綿的意味,“輕軒,你看,真漂亮啊。”
沈輕軒笑起來,是啊,真漂亮啊。在這里五年,竟第一次發現,這里的星辰如此美麗,比起王都繁華熱鬧的景象,別有一番遼遠出塵的味道。
在大漠五年,每日里看這黃土漫天,廝殺搏命,刀兵上的鮮血,比大漠的殘陽還要艷麗,連地上的黃土都染上緋紅的胭脂色,遍地枯骨。
縱然是鮮血中染就的冷硬心腸,到底還是覺得蒼涼。如今戰事終于平歇,明日便可還朝,沈輕軒甚至能想見母親見到自己淚流滿面的樣子。
“靈山客,靈山客,獨自去游天上月,本欲帶上花一朵,無奈山上百花謝。靈山客,靈山客,群仙為誰來鼓瑟,遙聞天上鼓瑟聲,聲聲悲憤聲聲切。靈山客,靈山客,舍身忘情情益烈,不聞雄舟從軍走,唯見潮起潮又落。靈山客,靈山客,從此相伴唯黃鶴,昔日良弓與駿馬,至今無人能騎射。靈山客,靈山客,悠悠長恨何時滅,奔波欲掬靈海水,淚水和流到長夜。”
慕白低低的唱著歌,低沉婉轉的調子,慕白清冷如微雪的嗓音響在這空曠大漠獵獵風中,說不出的低回婉轉,纏綿悱惻,似靜夜里驟然綻放的白色優曇。
慕白眼里的星光明明滅滅,勃頸處的肌膚細膩如上好的白瓷。沈輕軒伸手將慕白挽發的烏骨簪摘下,潑墨青絲傾瀉而下鋪了半身,更襯得眼前人肌膚瑩白,皎皎如月華。
沈輕軒側身吻了吻慕白的鬢角,“等回到王都,我便向王上請旨,娶你為妻,阿白,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慕白偏頭一笑,眸底難得的帶上三分嬌俏,“我愿意。”
沈輕軒眼底是綿延的真心的溫柔,慕白卻無聲的嘆了口氣,她的輕軒,永遠都是這樣溫柔,即便是對一只小小的狐貍呢,只是,若有一日他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還會不會這樣溫柔的看著自己,問一句,阿白,你愿不愿意。
沈輕軒覺察到慕白的指尖微涼,將身上的外袍脫下來蓋在她身上,“阿白,等回到家,我帶你去見我的母親,她一定會很喜歡你。”
慕白微微一笑,是啊,一定會吧,輕軒的母親,一定也是個很溫柔的人吧,才能將輕軒,教導的如此溫柔。
微涼的夜風吹在身上,兩人漸漸地睡過去,風將他們的衣袂,頭發吹得交纏在一起,篝火漸漸燃盡,滿天星子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