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境遷,慕白終于從明清口中得知當時的真相,可是除去剛聽見時的些微詫異,慕白也沒有什么更多的感受。
那樣濃烈的愛與恨,退去之后卻只剩下無盡的疲憊與悲涼,或許在連慕白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她對沈輕軒,的確是懷著那么些無法消散的怨恨,畢竟她曾經那樣的愛過他,一片真心卻零落成灰。
慕白一時有些失神,直到蘭姨拈了枝云腳珍珠卷須簪往慕白頭上比了比,滿面笑意的問道,“這個喜歡嗎?”
慕白才猛然回過神來,看了看蘭姨手中做工精細的簪子,笑意盈盈道,“喜歡。”蘭姨的眼光一直好得很,雖說是帶著慕白來挑東西,但慕白一身的行頭基本都是蘭姨置辦下來的,大方得體,卻又不失女兒家的嬌俏可愛。
慕白一向不是特別愛這些衣服首飾的,偶爾碰見喜歡的,蘭姨還總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憂愁表情看著她,這孩子的眼光怎么就這么不好呢,看的慕白都不敢再發表意見了。
慕白的眼光其實也不是不好,只是慕白從軍多年,習慣了一些簡單素凈的衣飾,白衣翩翩,美則美矣,卻總覺得少了一份她這個年紀女孩子該有的靈動活潑。
自蘭姨來了之后,一項很大的樂趣就在于帶著慕白逛街,然后買上一大堆衣服首飾,把慕白從頭到尾的捯飭一遍,季斐一開始還興致昂揚的跟著,一邊不停的發表亂七八糟的意見,后來鑒于蘭姨的戰斗力實在太強,兩個女人逛街他便識相的走開了,一邊默默幽怨著蘭姨搶走了他媳婦的寶貴光陰。
當第N次跟著蘭姨逛街時,慕白已經有了經驗,一切以蘭姨大人的意見為準,絕不動搖。
可是這回的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慕白總覺得身后仿佛有人縮頭縮腦的跟著她們,慕白從軍多年,對身邊的風吹草動還是很敏銳的,覺察不對,卻又看不見跟蹤者的蹤影。
不過慕白也不是很放在心上,若是武功高強的,也不必如此畏首畏尾的跟著她們了,或許只是個小毛賊什么的,一般的小毛賊也絕不是慕白的對手,于是慕白只是下意識的小心看護著柔柔弱弱的蘭姨。
可是沒想到,慕白還是栽了。
一股奇異的香味飄進鼻腔,慕白立刻察覺不對屏住呼吸,可是身子已經暈乎乎的沒法動彈,視線也逐漸模糊。
慕白沒想到,自己縱橫沙場這么些年,竟然栽在了一包小小的蒙汗藥上,慕白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想的是,這回真是陰溝里翻船了。
慕白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一間裝飾精致的房里,紫綃紗帳及地,麒麟紋的小香爐里裊裊的冒著淡淡的煙,大約是點的甜夢香,香里有股淡淡的梨花香氣。
慕白下來走了走,全身還是有點麻麻地使不上力氣,試著推了推門,門果然被人從外面鎖住了,一動也不動,連窗也是一樣。
慕白竟也沒有感到慌張之類的情緒,淡定的坐下來自己沏了壺茶慢慢喝著,等著身上的勁兒緩過來。
是誰花這么大力氣綁架她,卻連面也沒有露一個。慕白看了看這裝飾精細的房間,沒有人住過的樣子,倒像是專門為她準備的,桌上還有幾盤子糕點和小零嘴,準備的倒是周到。
看來綁匪并沒有對她不利的意思,蘭姨應該也不會有事。只是自己一個身無長物的人,花這么大力氣將她抓來,又有什么意義。若是因為季斐的原因,也不可能只抓她一個而放過了蘭姨。
看來會這樣做的人只有一個了,慕白長長的嘆了口氣。
大婚前三天,新娘子卻在街上被人綁架了,慕白幾乎能想見季斐現在急得跳腳四處找她的樣子,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點甜蜜。她一生漂泊,如今,有個人會時時刻刻掛念著她,等待著她的感覺,讓她冰冷的心也有了些許溫度。
若非是他,自己何年何月死于何地怕也無人可知。慕白斂眉一笑,說不上是凄涼還是甜蜜。
“花了這么大力氣將我綁來,也不打算見我一面嗎?”慕白有些無所謂的朝著門外說了一句,聲音不大,但她知道那人聽見了。
半晌寂靜之后,門吱呀一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