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終究還是被迫跟著沈輕軒去看她根本不想看的梅花。
這大約是沈輕軒不知何時購買的私宅,院子很大,幽靜安寧,種了一院的白梅,冷麗而高貴,幽然綻放,滿院的冷梅香。
寒冬將近,梅花早該謝了,也不知沈輕軒用的何方法,竟催開了這一院的白梅。
沈輕軒站在慕白身側,微微笑著凝視著她,“喜歡嗎?”
慕白不答,他也絲毫不介意的樣子,依舊是溫潤如玉的翩翩濁世佳公子,領著慕白在四處走了一圈,還配上詳細的解說。
“你一向喜歡幽靜,我便特意選了這么個地方的屋子,雖然偏僻些,但是安靜。”
“你看這里挖了一個小池塘,里面種上了蓮花,等到了夏天,我們晚上可以在這里避暑乘涼,我還命人在這里修了一個樓梯,直通到屋頂上,躺在那里看星星,就像我們在玉城看見的星光一樣。”
“你還記得我們在玉城的時候看見的星光嗎,那時候你給我唱的歌很好聽。”
“梅林里有一片空地,你可以在那里練劍,跳舞。”
“你那天晚上跳的那支舞,我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你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也許是回憶起那天的情景,沈輕軒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你若喜歡出門,我就和你一起去游名山大川,你若想呆在家里,我們就在這院中看看書練練劍。”
沈輕軒從來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此刻卻近乎自言自語的說個沒完,仿佛害怕停下來似的。慕白一直一聲不吭的呆在一邊,他也絲毫不介意。
沈輕軒像是突然想起來,指了指旁邊一個精致梨花木的秋千,笑容攀上眼角,“阿白,我記得你說過你想在院子里扎一個梨花木的秋千,我給你扎了一個,旁邊種上了紫色的藤蘿花,待花開的時候便會攀著秋千繩而上,好不好?”
看著這精致的秋千在梅林中悠悠蕩蕩,慕白卻想起季斐親手在院子里扎的那個丑丑的秋千,他信心滿滿的坐上去,卻摔了個結結實實四腳朝天,慕白嘴角不自覺的牽起一點笑意,說不上溫柔,卻像是冰雪初融。
沈輕軒惶惶間看見這么一個笑容,一時有些挪不開眼,他有多久沒看見慕白這樣微笑了呢,他幾乎是不自覺的伸手握住了慕白的手,“阿白。”
慕白回眼看他,眼睛里幾乎是帶了點無奈的縱容,“輕軒,我早已不練劍了,我其實并不喜歡練劍,當初學劍,也不過是為了能幫上你一點。”
沈輕軒突然覺得心里有些發慌,他幾乎是慌亂無措的堵上了慕白的話,“不喜歡練劍便不練了,我以后會好好保護你,不再讓你受一點點傷害。”
慕白卻只是淡淡一笑,“我不喜歡這么大的屋子,不喜歡安靜,也不喜歡梅花。”
“輕軒,其實你何曾了解過我,就像我不曾真正了解過你一樣。你不過是不甘心失去罷了。”
沈輕軒的眼睛里甚至帶了點哀求的味道,“不是,阿白,你不明白,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我不夠了解你,你再給我點時間,讓我一點一點補救從前的錯誤好不好,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沈輕軒的千言萬語卻都只梗在喉間,不知如何開口。
慕白淡淡的轉過身去,眼睛里的悲哀藏在厚厚的冰川下,看不出半點痕跡,“我累了,我回去休息了,沈將軍自便吧。”
沈輕軒看著她裊裊的背影,痛的幾乎直不起身來,從前他施加在慕白身上的痛苦,如今原封不動的回到他身上,他苦笑,這樣也好,這原是他活該受的。
可是慕白是他的,誰也別想搶走。
慕白卻完全沒有看見身后人變幻莫測的表情,她現在腦子里想的,只有如何逃出去。
聽沈輕軒的意思,這地方應該很荒蕪偏僻,難以找到,她被擄來的時候昏迷著,也沒能給季斐他們留下什么記號。
論謀略,沈輕軒為人細致周密,論身手,縱使是在她狀態最好的時候,也不是他的對手,要想從這里想法子逃出去,倒還真是件難事。
看這樣子跟他講道理什么的讓他自覺主動的放她回去,就更不可能了,慕白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已經處于抓狂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