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斐最近很開心,老狐貍九歌跟著蘇洛住到蘇家去了,青媚也被花弄衣拐走了,終于可以和阿白過兩人世界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開心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某日季斐上朝未回,慕白睡眼惺忪的打開房門,便見一人坐在院子里季大人費了老大功夫親手扎的那紅色梨花木的秋千上,那秋千對于他而言似乎是有些矮了,那人便伸直了兩條長腿搭在地上,一派悠然自得之感。
慕白手里的瓷杯一時不穩摔在地上,在地上開出一朵白色青邊的花,慕白臉上詫異一閃而過,繃出張面無表情的臉,眼中細碎的驚訝卻藏不住,“你怎會在這里?”
那人不緊不慢的轉過頭來,輕輕勾起唇角,眼底是千百遍難以描摹的繞指柔情,一身淺蔥青衫,柔軟笑意,恍如昨日,“阿白。”
慕白下意識的倒退兩步,一時不知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多少次午夜夢回,是這人含笑的臉,染血的劍,多少個日日夜夜,終于逐這人出自己的夢境,卻沒想過,今生還會再見。
過去種種,如走馬燈似的在慕白腦中晃過,慕白眼色深沉如墨,終究沒能扯出笑意,只淡淡頷首,“沈將軍,或許我該叫你軒王,不知蒼云新君來此有何貴干?”
沈輕軒站起身來,似乎想摸摸慕白柔軟如云緞的長發,慕白卻側了側身,他的手略有些尷尬的停在半空,輕輕嘆了口氣旋即又笑起來,只是那笑里帶了點無奈,“阿白,你非要和我這樣生分嗎?無論如何,在你面前,我永遠都只是沈輕軒。”
慕白微微低垂眼眸,神色遮擋在濃密的睫毛之下,輕聲道,“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這世上,哪還有沈輕軒此人呢。”
沈輕軒眼底閃過一抹濃重的悲色,卻一閃而逝,旋即又是柔軟笑意,儒雅溫柔,一如當日初見模樣,“我知你還在怨我,你既不愿意認我是沈輕軒,就暫且當我是云軒吧。”
“我這次是代表蒼云來和黎國和談的,無處可去,大約要在這里借住些日子了。”
慕白冷道,“既是代表蒼云而來,黎國王宮又豈能沒有你容身之地?”
沈輕軒笑容未變,仍是云淡風輕的柔軟模樣,說出來的話卻又是另一番模樣,“王宮太大了,我不喜歡。”
慕白,……季府也挺大的。
沈輕軒笑起來,“這里倒是挺合我心意的。”說著自顧自的坐下沏了杯茶,完全有種這是自己家的感覺。
慕白,……原來怎么沒發現沈輕軒臉皮這么厚。
沈輕軒的茶還沒喝到嘴里,手里的杯子已經被人擊碎,沈輕軒卻只是十分淡定的站起了身,絲毫沒有被茶水濺到,還悠然的朝來人打了個招呼,“季大人,好巧啊。”
季斐,……巧你妹啊。
季斐往前一步,站在慕白身前,將慕白整個擋在身后,只露出半幅梨花白的水袖,皮笑肉不笑道,“軒王身份尊貴,只怕我這小廟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招待不周。”
沈輕軒亦笑的冷氣森森,“無妨。”
兩人相對而立,直像兩只被侵略了地盤的對峙的大貓,互相嗖嗖的放著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