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蔚兮的聲音，裴念宸的神色稍緩，低聲吩咐：“陳二。”

“呵呵，大家別激動，只是一點小意外而已，來，繼續看節目，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陳二得令，自動充當公關，笑容和煦地配合不遠處的場控人員，開始維持秩序。

蔚兮傻眼了，被人群擠著往前跌了幾步，裴念宸若有所感，用盲杖為她輕輕擋了一下。

地下坐著的那位就沒那么走運了，被走動的人群踩了好幾腳，哇哇亂叫著破口大罵，場面相當喜感。

“你沒事吧？”蔚兮上下打量裴念宸，發現他除了臉色蒼白了點，其他都還好，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沒事?！彼恼Z氣雖然不至于冷淡，但不知道為什么，蔚兮現在聽著覺得有些疏離，是生氣了嗎？可是晚會前明明看上去心情不錯的啊……

她扭頭去看地上爬起又摔倒，摔了又爬起的仁兄，不忍直視地收回視線。

倒是一起跟來的老大湊過去看了看，特誠懇地下了批語：“死狀慘烈。”

安妮捂住她的嘴：“少說兩句會死??！”又扯走伸頭縮腦的曾可愛，朝蔚兮說，“我們幾個先回去了，本來就是給你捧場的。哎，我家阿和還等著我回去和他視頻跨年呢?！?/p>

曾可愛：“你家阿和過的是美國時間……”

“你也少說兩句會死??！”

三人吵吵鬧鬧，很快離開。

晚會還在有條不紊地繼續進行，但明顯氣氛已經不一樣了，間或還是有些細碎的討論聲，有人對著這邊指指點點。蔚兮猶豫著想說話，太子爺已經淡聲開口：“走吧?！?/p>

他繞過她，徑自往后門走去，擦肩而過時，好像連交集的空氣都莫名降了溫。保鏢團立即跟上，后面緊挨著的是那四個主管模樣的男女。

蔚兮一時愣住，剛想追過去，卻聽旁邊一人在不甘心地哼哼：“原來是個盲人！早知道老子剛才就多踹他兩腳了！呸！什么東西……”他撐著地板，齜牙咧嘴地爬起來，沒想到腿后卻猛地被人用力一踹，仁兄徹底連滾帶爬地跌下階梯。

“哎喲——”他這次是真的爬都爬不起來了。

“連盲人都欺負，你才是什么東西。”蔚兮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背著光，她的表情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從她的角度卻能看清臺階下迭聲咒罵的男生，原來是學生會的副主席，好像姓艾。

他還在罵，難聽的詞匯成串而出，但已經徹底走遠的蔚兮卻沒有心情再去聽，自然也不會知道他罵得有多骯臟，正如此時的這位仁兄不會知道，他自以為可以橫行霸道的雄厚家境，會在今晚之后不復存在。

更不會知道，幾年之后，他靠著旁門左道賺了點小錢，聽說FG的產品開發部在招聘實驗員，干脆用錢暗箱操作了不少小動作，一路混到了面試。

年輕漂亮的女總監看到他，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還以為自己有戲，正暗暗驚喜著。

總監問他：“聽說你很懂香水？”

“當然，我的鼻子啊，靈得不得了！”

“哦？和狗一樣？”

“……”

“哦，那就是連狗都不如了?！?/p>

……

陸司南剛和校長聊完，兩人從長廊出來，就見蔚兮匆匆忙忙地往校門口跑，他眉頭皺了皺，眸光隨著她的方向看去。

身旁的戴義德笑話他：“看上老蔚家的丫頭了？”

“您知道她？”

“前段時間才得知的，想不到老蔚他那么早就……”

“戴叔，”陸司南輕聲打斷他，“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以后不要在蔚兮面前提起她的父親，無論是任何事?！?/p>

戴義德怔然：“這……”

看他諱莫如深，戴義德了悟，點點頭：“看來是挺麻煩，都不能對我說了。其實那孩子一直深居簡出，也不會想著來陪我聊天吧。”

“但愿是這樣……”這一年的最后一晚，整個夜空幾乎暗沉無光，陸司南仰頭看向天際唯一的一顆星子，低聲自語，“真快，又是一年過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