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兒前段時間在世杰面前說話,第一句總是要帶上外婆說,她或許以為那樣可以壓制世杰,但是好像一點效果都沒有,后來就把外婆說那幾個字省略了,她似乎要拿世杰沒轍了。就算她現在每個周末都住在世杰家,也見不了世杰幾面,世杰總是往外跑,不帶她,也不告訴她去哪里。外婆安排的那場電影,林棉兒一個人看,電影散場之后世杰才到,與林棉兒一起回去,算是給外婆一個交待。外婆似乎在國內待的不太習慣,才幾天便回美國了。
就像安然說的那樣,如果夢婷在上海定居,宇輝也會跟著去。去溜冰場的那個周末結束后,宇輝就開始忙著辦轉學的手續。詩琪每次看到的都是他的匆匆背影,每次也都是擦肩而過,也不知道,他離開的那天,能不能清口跟他說聲再見。
安然整天都在八卦宇輝跟夢婷,之前對宇輝的事情是只字未提,或許宇輝的生活有了夢婷才有八卦可聊,夢婷就像是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色彩一樣,沒有他,他的生活就會變得無聲無色。
安然說,宇輝的轉學手續辦好了。
詩琪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是有咯噔一下,沉思了會,又覺得,不管別人的生活軌跡怎么變,自己走的路才是自己能改變的軌跡,別人的軌跡能遇見便遇見,要分別便分別,強求不了。
早晨起來,宿舍去學校的路還是沒有變,那顆大榕樹也還是在哪里,沒有喜怒哀樂。天還是那么藍,空氣,也還很好。
某個人的聲音還是很好聽,“早。”
詩琪抬起頭,竟然是宇輝,手上拿著一個厚厚的本子,那是之前宇輝在長椅上沙沙寫字的本子。詩琪已經很久沒在一大清早看見他了,久到都記不得上次見他在長椅上是什么時候,不過在這里這么近距離看見還是第一次。
詩琪遲疑了一會,回了聲:“早。”
宇輝在詩琪旁邊坐下,說:“我要走了。”
“我,聽安然說了。”
宇輝笑了笑:“他倒是什么都比當事人快一步說。”然后,遞給詩琪一張明信片。
那是宇輝第一次見詩琪時拍下的照片,宇輝裁剪制作,還在照片上加了卞之琳的《斷章》那首詩。
詩琪接過來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喔,是我在釣魚那天照的。”然后又看到了那首詩: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詩琪說:“這是卞之琳的《斷章》,為什么寫在這里?”
“誰知道呢,拍照片的時候就想起這首詩,當時不知道為什么,現在知道了。”
“為什么?”
宇輝笑了笑說:“白天你在看風景的時候,別人已經把你當做了風景,而且是一看就不能忘記的風景。當月亮掛在你窗上時,你已悄悄的溜進了別人的夢里。”
詩琪看著宇輝,心里五味雜陳,這些話從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嘴里說出來真是奇怪。
那一天,宇輝離開學校,沒有安然口中的歡送會,不過離別的氛圍卻籠罩著每個人,嘴上不說,心里都有濃濃的惆悵。
那個時候的詩琪以為,宇輝會是自己心頭上的一道傷,不知何時才會痊愈。后來,她漸漸明白,崇拜和喜歡原來不是同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