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翌和榮絨到達上海的那天是許維崢過來接的機。
就只是幾天的功夫這個男人看上去瘦了不下十斤,明明還不到三十看上去卻像是已經過了不惑之年那般滄桑。
似乎是刻意留下的胡茬讓他看著更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見到夏翌的那一刻,許維崢摘下墨鏡,眼下的黛青色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上車吧。”
也許就是因為對比才能讓人懂得一些本就淺顯的不用太多解釋的事情。就比如夏翌,他在看到許維崢的時候才發覺,或許他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愛慕允涵。
比起許維崢的這份感情來說,他甚至連愛都算不上。
路上等紅燈的那幾十秒鐘許維崢從口袋中拿出一條項鏈遞給了夏翌。
“我覺得你應該也拿著一條,所以當時就訂了兩條。”
夏翌伸手接過項鏈,從鏈繩看出許維崢脖子上的那條和這條是一模一樣的。
項鏈的吊墜是一個可以打開的鎖樣的盒子。本來應該有鑰匙的但是夏翌的這條只有一個孤零零的鎖。
“鑰匙我扔了。”
“盒子里是……”
“慕允涵。”
夏翌聽到這個回答猛地握緊了這個小小的鎖,聲音都有一點顫抖,“莫不是……”
“放心,只是頭發而已。”許維崢搖下車窗扭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在綠燈亮起的那一刻踩下了油門。
“算是留個念想,嗯?”
夏翌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張開手看著躺在掌心的那個看上去金屬質感頗強的鎖。
許維崢把慕允涵關在了這里面。
慕允涵被埋葬的地方并不是正經的墓園,許維崢開了很長時間的車,終于在一片未開發區停下了。
那是一片很空曠的地,只有一片一片正在泛黃的雜草,看上去很是荒涼。夏翌跟在許維崢的身后走,他身后的榮絨小心地踩著他的步子。三個人很默契地保持著沉默,腳步合著腳步,往慕允涵所在之處走去。
走了大概兩三分鐘許維崢停下了,從兜里摸出了一支煙。夏翌看著他面前的一片荒涼,不解地皺起眉頭。
“這里是……”“慕允涵就在這里。”許維崢點燃那支煙,朝著遠處吐出一個煙圈,然后扭頭看向夏翌,“知道么這片地我已經買下來了。”
“可是……”
“為什么不立個墓碑什么的嗎?”許維崢扯出一個笑,掐了煙就地坐下,“我又沒覺得她真的死了,立個墓碑看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找別扭罷了。”
“我準備在這里建個酒吧,守著她。”
“畢竟我們倆一開始就是在酒吧認識的。”
榮絨聽著許維崢的這些話,一個沒注意竟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了口。
“那鄭芷歡她……”“鄭芷歡?她誰啊。”許維崢皺起眉頭,看上去不像是在開玩笑。榮絨心中一沉,看向夏翌,那人臉上的表情也是一片陰郁。
所以還是選擇了逃避嗎?許維崢。
因為假設著慕允涵還在這里陪著他所以把鄭芷歡給忘記了嗎?可是這樣的話為什么還要弄兩條這樣的項鏈?留個念想?夏翌將手伸進口袋,緊緊攥住那條項鏈。
有點可笑了。
“夏翌。”許維崢突然點了夏翌的名字。
“什么?”
“你覺得允涵有沒有死啊?”
夏翌手一抖,對上許維崢帶著笑意的眼睛之后把手從兜里拿了出來,像是放下了所有的重負那般吐出兩個字。
“死了。”
他不想再做夢了,陷在夢里的有許維崢一人就足夠。
“唉,就這么簡單的事情為什么就明白不了呢……”許維崢嘆了口氣,將視線移到了遠處,喃喃著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是對夏翌,還是對自己。
夏翌跟著許維崢往遠處看,目光所及之處已經是天地交接,偶爾有飛鳥從空中掠過,也只是徒增了蒼涼。他不知道許維崢為了什么把慕允涵放在這種地方,也不知道許維崢是把慕允涵埋了還是就由著她的骨灰在這里隨風起舞。但是不管怎樣,慕允涵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屬于他了。
“夏翌,榮絨,我能不能拜托你們一件事情。”許維崢再次開口,不過視線并沒有隨著他的話轉移到夏翌和榮絨的身上。
“我跟允涵還沒有結婚,就在這里吧,你們給我們做一個證婚人。”
“你別搞……”“好啊。”在夏翌把‘搞笑’二字說出來之前榮絨伸手掐了他一把同時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那就行,結婚的那段誓詞怎么說的來著?你愿意我愿意的……”許維崢掏出手機,看樣子是想要上網搜一下,結果幾秒鐘之后苦笑,“這里沒有信號。”
榮絨把表情變得很古怪的夏翌扯到自己的身后,開口很流利地說出了那段誓詞。
夏翌在這段超越了生死的誓詞中有些恍惚,在榮絨給新娘的回答留下的那幾秒鐘的空白間他好像真的聽到了一聲“我愿意。”
真是不錯吶,夏翌往那個聲音的源頭看去。天地之間,都是你慕允涵跟許維崢的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