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夏初初就不爭氣地落下淚來。她不敢相信,前段時間還好好的,說要去國外看她的人,現在卻一動不動的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了管子,頭被紗布包著,只露出了一雙緊閉的眼睛。他的主治醫生說過,怕是再不醒來,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一想到再也看不見那雙溫和似水的眸子,就經不住一股絕望襲來。
怎么能這樣呢?他們兩個好不容易才在一起,難道老天就急著收回不成?
不!他會醒的!他怎么忍心讓她等太久呢。
夏初初沒有繼續進行國外的交流學習,而是申請回到國內。校長知道她有特殊情況,沒有猶豫就批準了。而接下來的日子,夏初初都是學校醫院兩頭跑。一沒課的時候,她就會去醫院陪唐禹景。有時候,一坐就是一整天。
夏初初會坐在病床前給他講講最近發生的事,總之什么事情都說。比如‘今天的天氣真好啊’、‘唐媽做了我最愛的糖醋小排’、‘明天有課,不能來看你了’……之類的。每天都會不厭其煩的講著。誰也沒看見,唐母總會躲在門外,看著這一幕偷偷地抹眼淚。
周圍的人總是勸夏初初,老是兩頭跑來跑去太累了。說是病人還沒有醒來,就先把自己的身體給搞垮了。每當這個時候,夏初初總會笑著拒絕別人的好意。她現在只想盡可能的陪著他,她不想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才來后悔。
大家見勸不動,只能任由她去了。但不忘再三叮囑她,支持不住的時候千萬別勉強自己。還有我們呢。
夏初初聞言,只覺得心中暖暖的。對了,她不是一個人。他們始終堅信著,阿景一定會平安度過難關的!
……
又是一年秋天,夏初初已經升上了大四。宣傳部部長的位置也交給了下面的學弟學妹們,而這個人選,還是謝寒給物色的。大四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實習。夏初初早就決定好了,去了唐家的設計公司。
夏初初還是照常去醫院看望唐禹景,有時候講講身邊有趣的事,不厭其煩的講著。有時候,講著講著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忍不住流眼淚。唐禹景已經躺了半年之久,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大家也從一開始的希望,漸漸變得失望,然后到絕望。一開始的撕心裂肺,到最后只剩下近乎麻木的平靜!
她多么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醒來之后,她的阿景還是會一臉溫柔的注視著她。說著動人的情話。
唐禹景其實一直都是有意識的,只是被困在夢境中無法醒來。與其說是夢境,倒不如說是他和夏初初這二十幾年來的回放。其中,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小小的她開始粘著他。一開始是不耐煩,后來也漸漸接受了。不過只把她當成妹妹來呵護。
不知道什么時候對他起了別樣的情愫?記得那年自己考上了A市的重點高中,她嚷著要給自己慶祝,而他呢?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可以想像當時對方有多失落。后來,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努力學習,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卻在那時,自己不告而別出了國。
是什么時候隱隱約約發現的?他不知道,但是并不排斥。17歲,正直青澀。他沒有勇氣。沒有信心。所以,他逃走了。
他的不告而別,最受打擊的是夏初初。失落了一段時間后,她毅然決然地決定放下。但,有那么容易嗎!
她需要的是時間……
眼前飄過一些畫面,是那空缺的五年,夏初初從開始頹廢,一點點的變化,到最后的淡然。明顯是打算將他忘記。
他不允許!他決不允許!
整個身體都叫囂醒來!醒來!醒來!
……
夏初初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生怕驚醒了床上的人。但當她看見窗前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任手上的東西掉了一地……
對方似乎聽見了背后的響動,轉身朝她露出一抹笑意。逆著光,耀眼無比。
他說:
“初初,我回來了!”
“初初,我愛你!”
幸運的是你,這么多年,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