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應該是半夜就停的。
愛雪的人們早早就來到窗前向外張望,積雪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厚,多少讓人有些失望,尤其是那些喜歡玩雪的孩子們,不過整個世界還是被籠罩在了一片蒼茫的白色里。雖然積雪不深,可汽車行駛在濕滑的路上仍須小心翼翼。
蘇瀚哲剛吃過早飯就打電話催促鐘靈毓下樓。這讓仍沉浸在美夢中的鐘靈毓有些不悅,不情愿地起了床,稍作一番準備就下了樓。
蘇瀚哲看見她仍睡意朦朧的樣子,問:“剛睡醒嗎?還沒吃早飯吧!”
鐘靈毓難為情地點點頭。
蘇瀚哲從旁邊拿出剛買的早餐遞過去。
鐘靈毓心里一陣感激,還有種不安感,本能地偏過臉去瞧他,剛好觸到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如一潭幽深的湖水深不見底,鐘靈毓頓時心虛地低下了頭。
從小到大蘇瀚哲沒少給她買早餐,她都習以為常地認為當哥哥的理所應當這么照顧妹妹,還從來沒有感激過,更沒有不安過,可是今天她卻一反常態,難道他們的內心已經疏遠到只因對方的一點體貼關心而心存感激和不安了嗎?
鐘靈毓頭靠著車窗,呼吸慢慢模糊了玻璃,擦干凈,又模糊了,透過朦朧的玻璃思緒也越來越混沌不清了。
蘇瀚哲的單身公寓位于二十九層,雖然房子面積不大但光線特別充足,向外眺望視覺開闊,讓人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鐘靈毓站在窗前眺望街景,不禁想起昨晚跟梁承宗窗前相擁的情景,心跳倏忽加速,臉上跟著泛起一片紅暈。
蘇瀚哲煮好咖啡,招呼她過去一起坐。
兩人相對而坐,默默地品著咖啡,神情上都顯得有些拘謹。
鐘靈毓偶爾稱贊一下房子的舒適和咖啡的味道,卻始終沒有勇氣切入正題。
蘇瀚哲也只是簡單地回應兩句,并不愿打破現有的和諧,他在等她先開口。
可鐘靈毓似乎比他更善于沉默,一直靜靜地注視著咖啡,好像內心正在醞釀著。
終于,蘇瀚哲打破了沉寂,淡淡地問:“他對你好嗎?”
鐘靈毓錯愕地抬起頭。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不過一直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昨晚我看見你們在一起。”蘇瀚哲悠悠道來,臉上也是風平浪靜。
沒有任何心里準備的鐘靈毓突然聽到這樣一番話,就像犯了錯誤想千方百計隱瞞卻猛地被別人揭發出來的孩子一樣登時羞愧難當,慌亂無措:“對不起!其實,我不是有意隱瞞的,我也沒料到,我跟他會越走越近。”
這一點蘇瀚哲跟她還真是惺惺相惜,想到自己也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別人,現在想想兩個人似乎也扯平了,誰也沒有欠誰的,心胸猛地釋然了,安慰道:“我不怪你,人的感情的確很奇妙,有時候真的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蘇瀚哲海納百川的氣度讓鐘靈毓很意外,也很感激。不管他的話是否出于真心,她的負疚感似乎減輕了些,忙從包里拿出上次他送她的項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茶幾上:“其實我覺得我們做好朋友更合適一些,這個我當時壓根就不應該接受的,真的很對不起!”
“好吧!這個我收回,你也別過意不去了。我想了很久,其實我們的確挺適合做好朋友的。”蘇瀚哲說得云淡風輕,灑脫自然。
蕩漾著漣漪的心湖終于回歸平靜,她點點頭,臉上掛起恬靜的笑。
蘇瀚哲抬眸,盯著她澄澈的眼睛:“他真的對你很好嗎?”
鐘靈毓微微點頭,兩人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此刻,屋內的空氣是清新舒暢的,咖啡也越品越有滋味,先苦后甜,柔美順滑,醇香四溢。
蘇瀚哲的電話鈴聲響起,是梁承姝打來的,當著鐘靈毓的面他不好意思接,便疾步進了臥室。
電話那頭梁承姝說,她在離他家不遠的商業街附近不小心崴了腳,想請他過去幫個忙。
一聽說她又崴了腳蘇瀚哲頓時焦急起來,告訴她別動自己馬上就過去。
等蘇瀚哲從臥室出來時鐘靈毓已經做好了要離去的準備:“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蘇瀚哲說:“正好我也要出門,送你一程吧!”
鐘靈毓剛到樓下就攔上一輛出租車,蘇瀚哲便直奔商業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