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挺直的腰背,此刻頹然地依靠坐墊,抽干氣力一般。江如藍沒有回頭,手指緊緊扣住包帶,漸漸地又無力松開。眼淚不爭氣地掉落,讓她感覺狼狽不堪。
將近十三個月的婚姻,這般脆弱,回首過往,碎渣一地。
“姑娘,你這是要往哪?”司機師傅問道。
江如藍拿起捏著的機票,上有幾道褶皺,必是剛才攥出來的。她思索幾秒,將機票揉成團,握在手心。“師傅,麻煩送我去汽車站。”
最終沒有用上這張機票,車站外,江如藍尋到一處垃圾箱投了進去。進站買票,售票人員問去哪里,江如藍一下有些恍惚,是啊,去哪呢,往哪去呢?
遲疑的幾秒,已引起售票員的不滿,她又加重音量問道:“去哪里?”
隔壁窗口亦有人購票,一聲“Z城”傳入耳中。
“一張去Z城的票。”江如藍遞過錢說道。
Z城,不是很有名氣的小城市,江如藍對它也沒什么印象。她只是想散散心,不想回C城,也不想見熟人。
午后四點,風采公司。
陸豐一進辦公室,章秘書就敲門進來,放下一疊文件。陸豐翻閱后,拔開筆帽,簽下他的姓名。
黑沉沉的夜空,散著幾顆明星,一眨一眨閃爍。
一位女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癡望星空。彎月如刀,割的人生疼。
“慈真,你又在這傻坐。”一聲細語在靜謐的夜色中響起,石桌另一邊的石凳坐下一人。
只見兩人衣著相同,一身青灰素衣,在月光下略顯單薄。
叫慈真的女子收回視線,望向來人,平淡說道:“慈慧,我們回去休息吧。”說完,拂拂衣袖,起身離去。
江如藍,不,現在名叫慈慧師父,她輕輕搖搖頭,卻沒有起身。兩手撥著串佛珠,靜靜想著紅塵俗世。
那日,江如藍到了Z城,卻不知去往何處。拉著行李出站時,在汽車站附近看到一張宣傳單,寫著Z城的一處尼姑庵開了一個修行班,普渡有緣人,只收八人,為期兩月。江如藍看了會,心有漣漪,折回汽車站詢問了一位工作人員,確認了消息的真實性。又詢問了線路,直接在車站買了去往那處的城郊車票。
疲勞地到那處庵邸,門匾刻著“曉庵”。木門朱漆斑駁,可見庵邸有些歲月。
江如藍拎著箱子進去,有位年輕的小師父迎上來問是否報名清修的,江如藍點頭。小師父引導她入了后院,填寫了登記表,后帶去見了一位年長的師父。前面已排有幾位女子,怕是同樣想報名的,原來這世上有這么多傷心人。只留八個,可謂難啊。江如藍放下箱子耐心等著。
慢慢到她,師父清瘦,一雙眼眸色溫和,她問道:“施主為何而來?”
“為贖罪而來。”江如藍雙手合掌,彎了彎腰,平靜答言。
“所為何罪?”師父繼續問道。
“活罪。”江如藍的眼中已有水光。
師太聞言捏著佛珠,念了一句佛語“阿彌陀佛”。她點點頭,一旁的小師父遞過一塊木牌,師父接過,提筆寫下“慈慧”,道:“施主留下吧,法號慈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