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之后,周瑾便有了醉意,沒過一兩個小時,她居然在一片吵鬧聲中靠著沙發安詳的睡著了,夏卿忍不住笑,“周瑾竟然一點都沒變,還是當年那樣沒心沒肺。”
“可不是嗎?現在還能想起當年她把你抗在肩上去醫務室的場景。”
夏卿摸了摸頭,笑得有些孩子氣,是啊,一晃眼都這么多年過去了。
“時間好快,以前總覺得未來遙遙無期,現在一轉眼身邊的人都有孩子了。”方荀有些感慨,她望了一眼在燈光中美得迷離的夏卿,不由得感慨道,“當年的你還不是和周瑾一樣,記得當年欺負咱班女生的那個隔壁班女混混嗎?你居然帶人趁人家游泳的時候抱走了她的衣服,害得她在泳池泡了一下午。”
夏卿憶起往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可不是嗎。那個女生后來還帶人把我堵在女廁所里,威脅說要打我。”
“結果你居然說,反正都三缺一了,不如再叫一個湊一桌吧。”方荀也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心底卻有幾分悲傷。
如今的夏卿變了好多,當年那般敢說敢做勇往直前,現在的她卻好似被打磨平了的一塊石頭,失去了曾經耀眼的光芒。夏卿,是當年的那場變故改變了你嗎?
才會讓你現在這樣謹小慎微,即使與幸福只有一步之遙,卻仍然不敢跨出那一步。
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夏卿,你跟顧珂,還有沒有可能。”方荀問出了心底長久以來的疑問。
夏卿有些苦澀的笑笑,搖了搖頭,“方荀,不是所有人都有你和官樹明的幸運。而我,早已認命了。更何況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再不甘也沒有資格插進去。”
“莫棋?”方荀嘴里反復咀嚼這這個名字,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聽我家官爺說,好像是那個女的一直陰魂不散的跟在顧珂身后,顧珂一直也沒承認過她的身份。所以……”
話還沒完,夏卿卻已有些悲涼的打斷了她,“不是因為莫棋。我……曾經做過一個錯誤的選擇,而今天的一切,便是我要承受的代價。”
當初在她墜落深淵時,在她選擇抓住那根浮木的時候,她便想到,這天來臨的樣子。然而雖然在心底演練了無數遍,最終卻還是疼得不能呼吸。
更何況,當時她沒有選擇。
方荀有些望著夏卿的臉色,欲言又止,“夏卿,我不知道有些話該不該跟你說。”
“嗯?”
“你知道當年顧珂高考考了多少分嗎?”夏卿只是望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方荀長嘆了口氣,記憶又回到當初,“他是當年青城市理科狀元。”
“你說什么?”夏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方荀。
怎么會,以顧珂平常的成績,也不過全年級十幾名的樣子,怎么會……她不知道,她從來也沒有過問。
仿佛一下戳到了夏卿的心臟,她只覺得呼吸都很難。方荀還在繼續說著,“其實當初有很多國外大學寄來了通知書,最后他卻選擇了青城大學。很奇怪吧,大家都覺得很奇怪,問他為什么,他只說了一句,那里有人等他。”
夏卿腦中“轟”的一聲,記憶如滾燙的開水噗噗的往外冒著,竟灼得她心頭一陣劇烈的疼痛。那年約定猶在耳,如果他們都能考上青城,就在一起。
忍不住雙手微微顫抖,夏卿痛苦的閉了閉眼,方荀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所以夏卿,顧珂真的是為了你死過一次的人,你要么現在回頭好好跟他在一起,要么就跟他斷得干干凈凈的。否則,到頭來,受傷的還是他……”
她突然想起那個時候的顧珂,最意氣風發的年紀一夜之間變成一灘絕望空無的死水,每天往返于酒吧、夜店、賓館。有一次,他喝得不省人事之后又不見了,她和一幫老同學找遍了整個城市,最終在夏卿樓道發現了他。
大冬天的,他就蜷縮在黑暗的樓道里睡著,安靜無助得像個孩子。
她怒火中燒,搖醒了顧珂,紅著眼睛沖他吼,“顧珂,你再這樣下去,夏卿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他醒了,卻只是呆呆的望著她,一雙眼睛亮得可怕,一字一句道:“方荀,你若再這樣說,那我們連朋友都可以不用做了。”
她幾乎還能想起黑暗中顧珂那張平靜而堅定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