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珂正想解釋，卻聽見夏卿已經嗔怪道：“老板娘，你不認識我了，以前上學的時候，我和顧珂經常在你這里吃面來著。我還問你油潑面怎么做來著，結果你都不肯告訴我。”

“啊？”老板娘不好意思的笑笑，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恍然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夏卿追問道。

老板娘看了一眼顧珂，笑得很是燦爛，“怪不得啊，他每次來都會點一份油潑面坐很久，又不吃。我開始還以為，這個人有毛病呢，看來他是在想你呢。”

夏卿唇邊的笑意瞬間凍結了，一下便怔在了原地。老板娘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卻聽見一旁的顧珂幫她解圍道：“老板娘，還不點單啊？”

點了單，老板娘才如釋重負的走了出去。

顧珂見夏卿長久默默不語，只是垂著腦袋，沉聲道：“怎么，現在才覺得愧疚了？”

“是。”夏卿竟然答應得很干脆，一雙眼睛有些霧蒙蒙的望著他，聲音悶悶的，“顧珂，我很內疚。”

“那好，記著這份愧疚。”夏卿有些驚愕的抬頭，卻聽見顧珂繼續說道：“因為你將用一輩子來還。”

夏卿突然心底一暖，看著他十分認真的臉色，不由得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顧珂板著臉問。

“那你又笑什么？”

“我有嗎？”顧珂反問，卻扭頭看向一旁的玻璃。街邊的路燈光線照在玻璃上，他的臉有些模糊，卻明顯看出眉眼彎彎，嘴角上揚，可不是在笑嗎？

心底的喜悅仿若初春里暗自萌芽的野草，東風一來，一夜便盡數不可遏制般的生長。仿佛剎那之間，整個世界都帶著色彩，湛藍的夜空，淺黃的路燈，暗綠的草叢，全都神奇般的充滿了曖昧和溫暖的氣息。

吃了晚飯，他們便去了青城中學散步。晚風徐徐，他們手挽手走過那熟悉的橡膠跑道、銀杏大道、羅馬廣場，許多往事襲上心頭，不由得讓夏卿感觸良多。

時光不由得回到了夏卿高三畢業修改高考志愿那天。她就坐在橡膠跑道旁的椅子上，看著人一個個從她面前飛奔而去直至終點，在那些人大叫大笑中，她像個傻瓜一樣哭得泣不成聲。

天真如她，自信一切傷痛能隨時間愈合。那時的她，以為這輩子也不會再回來這里，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顧珂。甚至因為害怕離別，她連一聲再見都開不了口，只能靜悄悄的離開。

她來過這里，可誰記得。

可是現在，他就在身邊，寬厚而溫暖的手一直不曾放開，一點一點驅除夏卿心底的不安。她突然頓住，回身抱住了顧珂。

淡黃的燈光之下，透過一排排的銀杏樹投下稀稀落落的斑駁。有逃課的學生經過他們身邊，紛紛嬉笑著走開，走遠了還不忘回頭看一眼他們。

“顧珂，我以后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夏卿將頭埋在他懷里，語氣平靜卻堅定。

顧珂心底一動，一雙眸子深沉得好似這月色。他將手輕輕放在她柔軟的頭頂上，另一只手卻擁緊了她，沉聲道：“你也再沒有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