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珂的公司雖然放假了,可顧珂一天到晚還是很忙。有時候夏卿早上還在睡,起床的時候一摸,身邊的被窩已經冷了。晚上也是如此,常常夏卿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顧珂才回來,盡管夏卿在睡夢中,卻也能感覺道他靜靜的坐在床頭凝視著她。
她想要睜眼看看他和他說說話,可奈何睡意沉沉,一下便又睡了過去。
有次她突然說,“顧珂,你不要去上班了吧,我養你。”
“好啊。”顧珂親了親她額頭,笑著說,“那我回家帶孩子。”
夏卿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番,衣服和鞋的牌子她都聽說過,好像是五位數往上數。幾乎都趕上她一個月工資了,她幽幽嘆了口氣,只能放棄,“算了。你太貴了,我養不起你,還是你養我吧。”
也許這就是愛情吧。平凡卻又讓人上癮。
只是她聰明的絕口不提婚事,她知道,顧珂眼里的疲憊不全是公司的事情。可偏偏她卻毫無辦法,只能用很多方法逗他開心。就像他說的,她愿意信任他,即使未來充滿了坎坷和艱辛,她也已經找到走下去的理由。
一晃便到了臘月二十九,一大早,夏卿就被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了。睡眼朦朧間見顧珂收拾了大包小包的行李,似乎要出遠門。夏卿一下醒了,翻身坐起來,望著他忙碌的身影,口中的話到了唇邊卻又咽了回去。
顧珂轉身,坐在床邊,揉了揉她的腦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夏卿,我…回一趟上海,今年恐怕不能陪你過年了。”
上海?夏卿突然想起來了,聽說顧珂的父母退休之后就去了 上海生活。
“叔叔阿姨一定會很生氣吧。”夏卿低著頭,局促道。
她現在還能想起那日在訂婚宴上顧珂母親那略驚訝的臉。驚訝過后,她的目光平靜像一灘湖水,只是禮貌而疏離的稱呼她一聲“顏夫人”。
心如刀絞,說的便是那個時刻。
“不要怕,我會跟他們好好解釋的。”顧珂見她始終愁眉不展,只能安慰道,“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去想這些事情嗎?你要做的,就是把腳傷養好,我會盡快回來的。”
夏卿有些懊惱,她偏偏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問。只能用手勾住他的脖子,輕輕道:“好,我等你。”
顧珂走了之后,偌大的房間一下更空了。她百無聊賴的賴床到了十一點多才慢悠悠的爬出了被子,卻見外面陽光明媚,天氣晴好,街上車水馬龍,到處都是飄揚的國旗和大紅燈籠,在冬日的陽光之下頗為晃眼。
悠悠嘆口氣,可惜腳還腫的老高,她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勉強在房間里走動。
無聊得快發瘋了。
夏卿心煩意亂的呆在房間里,卻走到了顧珂的書房。陽光很暖,透過米白的紗窗輕輕落在屋內,照在那一排排的書架之上。目光一一掃過高深的書籍,卻突然眼神一頓,似乎怔住了。她微微踮起腳尖,伸長手臂將最頂上中間的一本書抽了出來。
熟悉的頁面和排版,書已經泛黃破損,顧珂似乎翻了它很多次。
夏卿心底猛然抽痛了一下,素手翻動到最后一頁,目光靜靜的落在了那幾個大字上面。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是當年她寫在顧珂語文課本背后的字。
記憶若潮水襲來,她像是忽然之間又回到了那樣單純美好的年紀。那時的他們還不知前路何去,且貪眼前歡愉。
多好。
她唇角彎彎,眼底止不住的笑意。拿起桌上的鋼筆,幾筆,簡簡單單的勾勒出兩個人影。兩人手挽手,女孩子仰起頭注視著男孩,陽光將他們身影拉得老長。
細細涂畫,一張素描躍然紙上。
她有些得意的抿了抿唇,突然想起了顧珂,心底卻莫名涌起了一陣不安。
也不知,叔叔阿姨會不會原諒她當年所做的事情。
正巧電話鈴響打斷了她的沉思,隨手抓起來接了,一聽是方荀的聲音,“哎,夏卿干嘛呢。你收拾下東西,我們馬上就到你家了!”
“啊?”夏卿不解問道,“收拾東西干嘛?”
“你們家顧總怕你一個人在家不方便,已經把你托付給我了。我和官爺已經快到你家樓下,你趕緊收拾收拾,去我家過年。”
“哎,哎。”夏卿總算聽明白了,急忙阻止她,“大過年的,我去不太好吧。何況我腳也不方便,就算了吧。”
“別啊,我費用都收了。”電話那頭傳來方荀的哈哈大笑聲,這人居然一點都不覺得羞愧,反而洋洋得意道,“快,你老公把卡都給我了,說讓我帶你出去好好玩來著。”
夏卿一臉黑線,“你也就笑納了?”
“那有什么,你的就是我的,咱不分彼此。”夏卿幾乎能想象出電話那頭方荀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
長嘆一口氣,夏卿算是屈服了,“好吧,等我幾分鐘。”
掛掉了電話,她盯著屏幕有些發呆。心頭有些暖,像是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讓她從頭到腳都像是浸浴在桑拿里。她牽起唇角,忍不住吻了一下書桌上顧珂的照片。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