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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老-房子

老房子

由于買了樓房,老房子就閑下來了。老房子不遠處的原廢舊地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經濟條件拮據的我本打算將老房子賣掉為孩子交大學的學費,但家人和孩子極力反對,在親屬朋友的勸說下,我咬咬牙貸款供孩子上大學,留下了即將升值的老房子。可事與愿違,一晃一年快過去了,老房子不但沒有拆遷,也沒有升值,卻給我帶來了煩憂。

買樓的當年,急于將房子出租的我,沒有詳細了解租房戶的情況更沒有了解市場行情,草率廉價地將房子租給了一個單身老頭。

這個老頭叫劉福成,自報家門是本市鄉下人,做小買賣。六十左右歲的劉福成有些禿頂,看上去老成實在,租房的當天就一次性將一年的房租交給了我,并滿口承諾:房子哪里有點破損他自己修復。

我放心地將房子鑰匙交給了劉福成,心里很踏實。

租房后的前幾個周六周日休息的時候,我到老房子處觀察幾次,房子外觀還是老樣子,大門緊鎖。在老房子附近的菜市場還能看到劉福成推著人力三輪車,高喊著:“賣血腸了。”

我心里想:房子租給這樣憨厚肯干的農民,真是省了不少心,以后自己就不用費心再照看老房子了。

過了四、五個月的一天早上六點多,我突然接到老鄰居李東打給我的一個電話,“哥們忙什么呢?你家房戶有病了。”

我開玩笑地說:“我也不是醫生,他有病到醫院去看唄。”

“他癱瘓在炕上了,你得想個法子,不然后果不好收場。”這個好心的李東警告我說。

我的心緊縮著,哥們的忠告提醒好似晴天霹靂。是呀!萬一劉福成死在老房子,可怎么辦呢?我放下手里的事情,急急忙忙往老房子處趕。

忐忑不安的我來到老房子,見大門在里邊掛著,我心里納悶,劉福成癱瘓在炕上,李東怎么知道的呢?

我手從大門上的一個碗口大的窟窿里伸了進去,將大門的鐵栓開開。急切地推開屋門,一股難聞的騷臭味撲鼻而來,我嗓子一陣發癢發辣,胃里的東西一個勁地向上翻涌,我漲紅著臉,趕緊轉身跑到屋外,蹲在地上開始“啊。。。。。。”嘔吐起來,弄得我眼淚流了出來。當我用手絹擦完嘴角的污跡,站起身覺得頭昏目眩。原來自己住的時候,一走進老房子的屋,滿屋子的花香總會讓我心曠神怡,不論在外邊多累多苦,坐在老屋的炕上心里都會很舒服很幸福。可如今,老屋竟成了這個樣子,我有點于心不忍了,畢竟自己在老房子生活二十多年,這里的一磚一瓦都由自己親手壘成,這里得每一個角落都有自己生活的影子呀!自己和老房子有感情呀!

現實就是現實,現在躺在炕上的不是我而是因病患不能自理的劉福成,自己面臨的是怎么解決劉福成的事情。

整理一下雜亂的思緒,我用手遮掩著鼻子再次走進屋里。這次進屋自己的嗅覺不太靈敏了,也許感官適應了,也許是急于解決問題戰勝了一切。

劉福成頭朝南躺在炕上,身上蓋著一件破舊棉被,一個四十多歲的小個子女人陌生地看著我,沒有說話。我心里在想:她是劉福成什么人呢?

我站在屋地中央,輕聲喊著:“劉老哥,你怎么了?”

劉福成沒有說話,安靜地躺在那里,看著他灰黃相間的面色,再想著李東的話,我眼前的劉福成好像是僵尸。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轉身問小個子女人,說:“我是劉老哥的房東,他怎么了?”

“腦出血,差點死了。”女人麻木地說。

“怎么不到醫院住院治療呢?”我追問道。

“哪里來的錢呢?現在還花我的錢呢!”小個女人抱怨著說。

“劉老哥能說話嗎?”我也顧不上問小個子女人和劉福成什么關系了。

“話說得不清楚,你問問看吧!我是聽不明白。”小個子女人拿起一個皺褶的煙盒,麻利地從里邊夾出一根煙,叼在嘴里,用一次性打火機點著抽了起來。

我急不可待地走到劉福成跟前顧不得刺鼻的氣味,俯下身,大著嗓子說:“老劉,醒醒。”劉福成沒有反應,我回身看了眼吞云吐霧的小個子女人,怎么辦呢?我用手扒拉一下劉福成的肩頭,幾乎貼著他耳朵喊著:“老劉!”

劉福成像鱷魚似地慢慢睜開凹陷在眼眶里無神的眼睛,我興奮得眼里閃著淚花,問:“老劉還認得我嗎?”

劉福成微微點點下顎,一只手僵硬遲緩無力地搖動了一下,好像要和我牽手,我也不知為什么,沒有顧忌劉福成臟兮兮的手,緊緊地握著,生怕劉福成離開似地。看著以前精神活躍的劉福成變成了眼下癱瘓的樣子,我有些哽咽了。

也許同情劉福成的不幸,也許慨嘆生命的脆弱,我仰著頭看了看棚頂,屏住呼吸,抑制住淚水滴落。

我離開了劉福成身邊,將小個子女人找到屋外,我不想再驚擾劉福成了。我和小個子女人談了半個多小時話,才了解劉福成的身份和得病的原因。

劉福成原有個幸福的家庭,妻子在三年前病逝了,沒有子女的劉福成在弟弟家居住。弟媳因為分家另過的事情總和劉福成的弟弟打仗,劉福成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四處流浪打工度日,今年來到了市區,租了我的房子生活。劉福成開始賣血腸,后來經人介紹和愛打麻將單身的小個子女人張淑華結合在一起生活了。新婚后的劉福成每天不但照舊做買賣攥錢,還開始喝起了酒來。愛打麻將的張淑華看著喝得醉醺醺的劉福成不順眼,要和劉福成分開,劉福成著急上火得了腦出血。張淑華出于道義沒有離開劉福成而是留在劉福成身邊照顧他。

我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問劉福成的弟弟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居住,怎么聯系?

張淑華只知道劉福成弟弟的名字和住址,不知道聯系方式。

我安慰張淑華幾句,向劉福成默默地祝福了幾眼,快步來到客運站去找劉福成的弟弟。

劉福成的弟弟劉福生很快就找到了,他得知哥哥下落和病情后,心急如焚地要和我一起走看望哥哥。

劉福生剛換好衣服,劉福生的妻子從另一個屋里走了出來,冷著臉對劉福生說:“你是不是走呀?我也走。”

劉福生很是吃驚地問:“你也去嗎?”他的臉上無形中堆積起笑容,說:“大哥看到你會很高興。”

“我走,給你的好大哥騰出地方來,以后你就和你大哥過日子吧!”劉福生的妻子加重了語氣氣囊囊地說,然后,她搶先一步用腳踢開屋門,扭著屁股向屋外走去。

劉福生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癱坐在炕沿上,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我心里明白,這是劉福生的妻子在和劉福生叫板。看著可憐軟弱的劉福生,我的一絲希望渺茫了。

我猛地想起了什么,忙對劉福生說:“兄弟,你是不是找你屯的老人或者領導和你妻子商量一下,先把老劉送醫院治療呀,怎么也不能看著老劉死呀!”

雙手抱著頭,沉默著的劉福生,經我這樣一說,站起身,慘淡地笑了笑,說:“大哥,讓見笑了,咱們找楊組長去吧。”

我跟著劉福生來到了楊組長家,楊組長不在家,劉福生在楊組長妻子那里要到了楊組長的電話號碼,經打電話得知,楊組長說在屯里小賣店玩麻將呢。我們又快步來到了小賣店,屋內煙霧繚繞,麻將的嘩嘩聲和男女吵罵逗樂的聲音像一鍋粥似地攪在一起,亂糟糟的惹人煩。

在靠柜臺的一個麻將機前劉福生笑著臉,對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老頭,說:“楊大叔,我求你有點事。”

“你小子八杠子壓不出個扁屁的妻管嚴,找我有什么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哎!誰打的四萬?”老頭看都沒看劉福生,邊打著麻將邊心不在焉地說著,一推眼前的一溜麻將牌,笑呵呵地說:“我胡了。”

“楊叔,我哥腦出血癱瘓了。”劉福生哀求地說,“我想把他接回來,到醫院看治療,可我媳婦不同意呀!”

“你家那臭娘們,若是換了我早他媽的修理好了,都是你慣得毛病,欠揍。”楊組長站起身看著我說。

我趕緊上前握著楊組長的手自我介紹地說:“劉福成住我家房子,現在癱瘓在炕不能自理,好可憐呢。現在福生妻子又不同意,楊組長幫幫忙吧!”

這時,玩麻將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有的說劉福生完犢子,當不了妻子的家;有的說就是劉福生妻子同意了,以后也不是個辦法,誰不想省心過日子呀?有的說干脆將劉福成送敬老院,讓國家民政養著劉福成;有的說劉福成以前怎么怎么對劉福生家夠意思,現在是忘恩負義了。。。。。。

楊組長對我說:“你能來送信,說明你是個好人,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到我家去。”

我們來到了楊組長家,楊組長客氣地讓我坐下后,楊組長問劉福成的土地誰種著呢。

劉福生雙手不知放在什么地方,不自然地站著說:“我家種著呢。”

楊組長指著劉福生的鼻子氣憤地罵道:“你他媽的還是不是人,別說你們是哥兄弟,就是外人種地也得給錢呢!你們的心都讓狗吃了。你回去對你家那個臭娘們說,種這些年地按承包費給錢,你哥的事我管了。”

劉福生站在原地沒說話,楊組長上前踢了劉福生屁股一腳,說:“你就是個帶把的連個娘們都不如,你還是不是男人?你回家讓你媳婦來就說我找她。”

劉福生好像找到了臺階,點了點頭說:“她剛才走了。”

“什么!你不會找呀?熊貨!”楊組長翻了翻眼睛看著劉福生說。

劉福生沒說話一溜煙走了,看著背影好像一條夾著尾巴的狗。

楊組長掏出手機撥打著電話,電話通了,楊組長笑瞇瞇地說:“書記忙什么呢?呵呵。。。。。。。我有點事和你匯報一下,我們組的劉福成,對。。。。。。書記真是好記性,是呀!他離家出走以后在市里得腦出血了,現在生活不能自理呀!好心的房東找來了,他兄弟那個熊貨整不了他媳婦。你看這事怎么辦呢?。。。。。。,我有什么辦法?呵呵。。。。。。我看先把劉福成送敬老院的手續辦了,然后,給劉福成治病。。。。。。對,對。劉福成的土地咱們收回來,我不能便宜了劉福生這家人,這些年的土地承包金我都得給要回來。。。。。。是的,是的。。。。。。好,那我代表劉福成謝謝書記了,你聯系吧!我馬上帶著劉福生去接人。。。。。。。好的,領導放心吧!我一定接待好,咱絕不能給咱們村丟臉。”

楊組長放下手機,笑呵呵地在飲水機里給我接了杯熱水,說:“剛才我和我們村的書記打招呼了,書記正在和鄉里的民政聯系,劉福成的這個事就算定妥了。你還沒吃飯吧,我殺個雞,咱們好好吃一頓,然后和你一起接劉福成去。”

我哪有心思吃飯呢,恨不得馬上動身將劉福成送到醫院治療,我推脫感謝地說:“不餓,等劉福生兩口子來了,咱們就走吧。”

楊組長看我真的很著急,拿起手機看了看,說:“怎么還沒來呢?既然兄弟你這樣著急,那我就不留你吃飯了,救人如救火呀!咱們就先到劉福生家去。”

當我和楊組長來到劉福生家門口的時候,就聽一個女人厲聲罵道:“老不死的臨死之前還給我們添麻煩,你說說這屋里屋外的這么多活,我哪有時間伺候他。再說了,他是誰呀?我爹呀!你他媽得想好了,他若是到咱家,我就和你離婚,這家留給你,我什么也不要了。”說完,這個女人放聲大哭起來。

楊組長一腳踹開門,高聲喊道:“這是怎么了?哭爹喊娘的,我告訴你們,你們現在就是想讓劉福成進這家,我還不答應了。”

劉福生馬上迎上來,握著楊組長的手說:“楊叔,你有辦法了。”

這時候,楊組長的手機響了起來,楊組長對劉福生妻子喊道:“你先憋著,我打完電話你他媽的在哭嚎。”

楊組長的話還真好使,劉福生妻子立時止住了哭聲。

“書記事情辦得怎么樣了?”楊組長又笑瞇瞇地說。“呵呵,你真不愧為書記,辦事就是好使。。。。。。好的,我一會就找車。。。。。。好的。”楊組長給關了手機,坐了下來,用手指點著探著頭伸著脖子看著他的劉福生夫妻,說:“你們呢,想想自己夠不夠人字那兩撇,這個哥們大老遠來找你們送信,我和書記找上邊的領導聯系。可你們為了自己的親哥哥的安置還他媽的又哭又叫。你們有沒有臉呢?臉是不是長褲兜子里了?現在丑話說明白了,你們去不去接劉福成是你們的事,你們白種人家土地的錢一分也不少,必須拿出來給人家。另外,從今天起劉福成就是鄉敬老院的人了,土地來年抽回來歸村上所有,因為村上每年要向敬老院交劉福成的生活費用。劉福成的醫療費用暫時也由村上墊付,想去接人的一會就跟我走。”說完,楊組長拿起電話開始雇車。

也許楊組長的話讓劉福生妻子良心發現了,也許劉福生妻子得知劉福成不再到她家生活順水推舟要個臉面,她也跟著車到我的老房接劉福成來了。

我將劉福成余下的房租費一分不少地給了張淑華,張淑華表示先護理照看劉福成,等劉福成病情有好轉再定是否和劉福成生活。

我和楊組長握手告別,看著躺在120救護車上的劉福成,我百感交集:人呢,真的好難!

人都走了,我打掃好屋子,我關上門窗,鎖上大門,站在遠處看著靜靜矗立在那里的老房子,心想:明天,又會有什么樣的人居住在這里呢?

宋洪小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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