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場夢，很遙遠的夢。

夢里，我穿著粉紅色的小裙子，長長的頭發扎成可愛的兩個羊角，7歲的模樣，天真無邪，最大的心愿就是變成美少女戰士酷酷地打壞人！我一蹦一跳地在公園里玩著滑梯，一遍又一遍，累了就跑到媽媽身邊撒嬌要吃冰淇淋。夢中的媽媽異常好說話，無論我要什么她都答應，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然而，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人出現，對媽媽不知說了什么，媽媽開始哭鬧，開始跟那人拉扯糾纏，我害怕了，哭著上前去推那個讓媽媽哭泣的人，卻被他一手揮開，甜甜的冰淇淋掉在地上，乳白色的牛奶眼淚慢慢流淌……

夢到這里結束，我安靜地睜開眼睛，滿室金色的晨光，細微的塵埃在空中悠閑地漂浮，一切回歸現實。這，就是幸福到達極致后的破碎？

就像小時候在公園里玩得盡興，還能獲得美味冰淇淋一樣，幸福到最后便是厄運的開始？當我鼓起勇氣好好對待我和齊迦的愛情時，殘酷的命運又要降臨了嗎？

假如不想接受這種殘酷的命運，我不面對行不行？我不去見趙菲妍，不去聽什么齊迦接近我的目的，不去探究地太深，讓一切保持現狀，會不會一直幸福下去？

我恐怕做不到這樣！

抬手伸進晨光中，看著自己白白的手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我隨意翻轉手掌，然后慢慢、慢慢握緊。是的，不論好壞，不論輸贏，不論幸福是否會因此被撕破，我都要知道，一定要知道！我說過了，我是個喜歡清楚掌握自己人生和未來的人，我決不允許一個隱患在陰暗里潛伏，伺機將我置于死地！

所以，我一定會去見趙菲妍！

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好自己，按照約定的時間和地點，我出現在趙菲妍面前。這里是一家很安靜很典雅的咖啡廳，優雅的鋼琴旋律緩緩流淌，侍者們穿著整齊劃一的黑白馬甲襯衫，臉上是點到為止的親切笑容。在踏入咖啡廳之前，我看了看天空，出門前還是陽光燦爛，如今卻已陰云片片了，真有這么邪門嗎？

“小姐要喝什么？”一位秀氣的男侍者上前微微傾身詢問。

“這里的卡布奇諾很不錯。”趙菲妍說，臉上帶著微笑，如同貴族娘娘帶著偽善的笑容向小平民伸出援手。

“白開水。”我對著侍者回以同樣的笑容，如是說。

侍者微微一愣，隨后笑著點頭離開，我抬眼，迎上趙菲妍的那雙勾魂眼。她的眼睛本就很大很水靈，再稍稍用睫毛膏刷一刷，眼線筆畫一畫，平添了一分嫵媚。像我這種懶得只肯畫一畫眉毛就出門的人是沒法比的，所以，我連妒忌都免了，直截了當對她說：“說吧！”

“這么著急干什么，言言！”她優雅地喝了口咖啡，眼皮微抬，看了我一眼，唇邊是勝利的笑容。

“請叫我莫言，我們不熟！”我對為我端來白開水的侍者點頭微笑，然后對趙菲妍說。

“哦，那你跟齊迦就很熟了？”她反問。

“說重點，不用鋪墊了，我要是失去興趣了，你就沒機會在我面前裝處女了！”我喝了口白開水，平靜地說著粗魯的話。

果然，她臉色微變，但很快就忍了下來，終于說：“那好，我也不繞圈子了。莫言，你離開齊迦吧！”

“然后呢！”情敵來了。

“他不適合你！”

“還有呢？”

“你們不配！”

“原因是？”

“你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而且……”她停頓了一下，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看我。

我的心已經開始發抖，但臉上卻依舊平靜，甚至還能帶著跟趙菲妍有得拼的笑容。

“你不好奇嗎，莫言？關于我說的齊迦跟你在一起的目的！”

“你再不說，我真的不好奇了！”我歪了歪頭，意興闌珊地對她說。

“他跟你在一起，是因為跟我打了個賭，賭我會不會因為他跟別的女孩在一起而感到生氣！”一字一句，從她形狀優美的嘴唇里吐出來，如同一片鋒利的刀片，一片一片將我的心削成薄片。

“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我以為我會發抖，卻沒想到，我竟如此平靜，聲音淡得仿佛只是聽到她跟我說天氣的好壞罷了。“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你最好信我！不然，你以為憑齊迦的條件，再憑你自己的條件，他會看上你嗎？”趙菲妍那居高臨下的眼神讓我恨極，但我卻只表現在放在膝蓋上緊握的雙手，臉上依舊平淡如桌上的白開水。“我只是怕你最后太過傷心，才來勸你的。”

“謝謝，但是陌生人的一面之詞，我不信！”

“你什么意思！”她皺眉，對我不如預期的表現感到不滿。

“意思是你的證據不夠充分！”這也是我給自己最后的理由，不該為一個只見過一兩次面的人而懷疑齊迦。

“那……后天，你來我們學校一趟吧，我給你充分的證據！”趙菲妍眼皮垂下略略思考，然后對我說，眼中透出一絲得意。

我沉默，扭頭看玻璃窗外的天，還是，一片陰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