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翎像個孩子一樣專注地盯著被攥在手里有些褶皺了的紙頁,就如同想要讀懂一個陌生人,她是多么渴望像觀影一樣觀看自己的生活。如此堅信,從前的她也一樣渴望這么做。她知道也許記起的不過是些尋常無聊的事情,也許抵不過一次肆無忌憚的冒險,但這畢竟是多么奇妙的旁觀,多么無法抗拒的好奇。并且,看似平庸無奇的小河,就真的不會有波濤洶涌的壯闊在?也都是未可知的。
不過什么窩囊不窩囊的還在其次,現在好像真不是哭的時候,現在唯一要做的,活在這個世上,活下去!是啊,活下去,這個世上有多少人做的每件事情都只為了活下去?遠在阿富汗的難民們一定很可憐吧!只是簡單生存,也只能盼望,只能提心吊膽度日。其實那些每日養尊處優的富貴人就不是嗎,提防著被人算計,害怕一夜之間慘遭不測,性命難保。這有點夸張,但平常人的終日忙忙碌碌不也都為了,至少是活得更好,究其本質還是生存。要是可兒在這她一定要嫌我矯情的,可她,還好嗎?我并不在乎我此刻想的是否純屬矯情,就是寧愿這樣走神一會,能暫時忘掉些什么,也還挺欣慰的。嗯,就說那些利用我們大家的始作俑者吧,他們要做的有些事情我現在也搞不清楚來龍去脈,不過我知道這幫清楚的詮釋了利字頭上一把刀,沒錯。有些人有些事,就因為這個字,再也回不去了。
其實我不是也摻進去了嗎,要不是因為。。。。。。不對,那會還不認識。這么算起來。。。。。。
不管了,這么算起來,這時候掰扯什么事情或思考人生大問,也的確不太正常。
在這里插點什么標志估計也沒人看得見。上邊那些硬邦邦的東西,像是鋼筋水泥,右上方的夾縫里還掛著點彩色的玻璃渣。如果沒記錯的話,我當時是躲在了一層的第三個拐角處,而這些玻璃碴很像二層靠北的柜臺的裝飾物,按這兩個地方的位置來說,整個樓是向南邊倒下。對于這些裝飾物傾倒的方向,在這些奇怪的紋理中好像已經寫得很明白。現在的位置再往前走,應該會埋得淺些。可是這樣的分析真的對嗎?萬一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就是最容易營救的地方了呢?不過,也說了是萬一呀,兩個都是,萬一。
我才發現這些假設和分析都是徒勞的,不管是真是假,正前方堆的滿滿的塑料板根本推不開。如果這些是其他人告訴我的,向我抱怨的,我或許會說,動不了還能保存些體力,至少不是真等到筋疲力盡才發現那個位置還不如不動。換作自己,半點自我安慰的心情都沒有。
突然想起曾經被別人問過的一個問題:假如馬上就是世界末日,現在會做什么?
記得當時并沒有回答,嘻嘻哈哈搪塞過去了,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說。現在如果真的讓我做出一個答案,我想,在末日來臨之前,我會尋找最后一線生機,尋找繼續生存的機會。哪怕只是一根救命稻草,也必定緊握不放。即使世界毀滅的前一秒鐘,也一樣為了生命,奮斗下去。
慕翎垂下眼簾,目光依然滯留在那頁紙上,只是眉頭緊蹙,視野中多了份疑惑:越往后的字,更像一個顫抖的手寫出的,或者,是出自一個戰栗的人之手。看不出內容,只看見一個心力交瘁的靈魂。眼前閃過一個畫面,一根鐵棍,來不及躲閃的自己。
一道強光從天空落下,劈斷了記憶的閘......
來不及反應,她一個跟頭折過去,徹底掉進了日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