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已經過了好幾天,日光才將將變得清冷起來,就連正午的太陽顏色也淡了好多。一時間慕翎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朝夕相處的那些人,無論再矯情什么都是尷尬。
“你說什么,伊凡蒂破產了?”慕翎驚詫地幾乎跳起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聽見應若這么說,慕翎又覺得他還在生自己的氣。一開始就是個誤會,都說開之后誤會解除了不也就沒事了嗎?可是這么說來,她和應若的相愛,甚至相遇也都只是個誤會,現在都說開了,是不是這個“誤會”也將不復存在?如果真的是這樣,她絕對會坦率地直言:“誤會就誤會,神秘的就繼續神秘吧,只要……”她不再想結束這段感情,也許不僅僅是因為不舍,更不可能是因為可憐,慕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每次砸下去,都泛起陣陣漣漪。
“我不是那么想的,更沒有當過幫兇,”她有點支支吾吾的,頓了幾秒鐘,軟軟地說出,“別把人都想得那么壞呀。”
應若從后面摟住她的腰,手指尖溫柔地摩挲著,嘴唇緊貼著她的臉頰:“怎么把你想的壞了?我可要冤死的。”
“你難道不是想說……”
“不是啊,”應若解釋道,他知道慕翎想的是什么,“跟納菲公司無關,是澄伊姐跟另外一個主管內斗,最后就……算了,沒什么好細說的。”
總覺得他們之間有種不言而喻的默契,不是因為他知道她所想的,而是因為,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她不希望他介意的,他就一絲一毫都不會介意。
一枚楓葉從樹枝落下,在慕翎的發稍劃過去,她將眼睛輕輕閉上,又同樣緩慢地睜開,用手在眼角擦了一下,就像是抹去睫毛上的灰塵那樣。只可惜慕翎的長相不算是特別出眾,不然肯定美呆了。她低下頭,沉浸在莫名的自戀之中,一直認為只有金檸那種妹子才會出現這種狀況。“還好你不介意那些,這要是……”她本想說要是葉滿的話,絕對要氣死了,慕翎知道葉滿就算是能忍受她和別人在一起也絕對不可能忍受慕翎利用他。而應若,他并不傻,雖不可能告訴他之前慕翎做過什么,他也是八成都知道的,不過是不忍拆穿而已。明明知道她一切的野心,所有任性的地方,卻還是陪在她身邊……
“不管怎樣,對不起。”慕翎早就想說這句話了,執拗的性格讓她在原本想說的“對不起”之前加上了“不管怎樣”,就像是誰對誰錯不清楚但是她不在乎一樣,多少還有點為自己開脫的意思。
他們在一個一米長的秋千上坐下。
“沒什么對不起的,”他的臉上帶著些許憂郁,還有點強顏歡笑的感覺,“從根上說,那些事,也不是你的錯。”
“別再傷心了。”她把手從應若的脖頸后面環繞過去,搭在他肩上。
應若將嘴唇緊緊抿在一起,遲疑了半晌,攤了攤手:“現在誰都沒辦法了,已經破產了還能怎么樣?順其自然嘍。”他如平常一樣顯得放蕩不羈,也許只有慕翎可以看出他的痛遠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多。
恍如一夜之間就丟失了他所擁有的一切,財富、地位,雖然不是他掙來的,畢竟也曾經擁有過。更何況應若的媽媽一下子傷心到了極點,估計對他的影響也不小。
“什么都沒有了,也許這就是命運吧。”應若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不是還有我嗎?”慕翎想不到自己會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雖然在男女朋友之間算是很正常的話,卻不像冉慕翎能說出來的話,“我是說,姐罩著你。”
應若輕輕皺了皺眉頭,似笑非笑地說:“誰允許你當我姐了?”
“你不是老管可兒叫姐嘛,”慕翎盡力把他逗笑,“我跟可兒沒差多長時間,所以你管我叫姐沒錯呀,叫了之后姐給你買糖吃。”她一邊說著又把手從應若面前伸過去,去夠應若那邊放著的薯片,幅度稍微有點大,她差一點從秋千上掉下去,還好本來就沒有蕩起來,所以腿能夠到地。
“你怎么像個小孩子一樣?”應若默默地把薯片遞給他。
沒辦法讓他開心,就只好陪他一起傷心。她沉默了。
應若突然抱住她,抱得好緊,她能感覺出那是多么強烈的渴求,其實不如說是需要,就像抱緊之后就不會再失去一樣。慕翎低下頭,看著木制秋千的紋理,淺淺的裂痕被一層清漆蓋住,就像從未裂開一樣。她緩緩抬起頭,把嘴唇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