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裊裊冒著熱氣,煙霧彌漫氤氳著四周,讓浴池四周溫暖如春。
蓉兒步近湯池,伏下身,在池面上撒下一層玫瑰花瓣,接著替段夕何寬衣解帶。
段夕何自己拔下發(fā)上的玉簪,轉(zhuǎn)身步入湯池。
煙霧中,她光滑如玉的香肩在池水中泛出白玉般的光澤,雪膚如水,嬌嫩光滑。
一入池水,她便像魚兒般活了過來,先前的困意一消而去,頓時來了精神,鞠起一捧池水敷在臉上,溫?zé)岬某厮畮Ыo她一陣清爽,見蓉兒還忤在湯池邊望著自己,一絲羞赧涌起,雙頰不乏泛著紅潮,揮動起蓮藕般的手臂:“蓉兒,你樣看著我,是想和我一起洗嗎?”
“奴婢不敢!奴婢去外頭候著,公主需要時就喚奴婢!”蓉兒隨口應(yīng)道。
轉(zhuǎn)身卻在想,公主這會似乎沒了那分傻勁,趕情是這溫泉水將她的癡傻治好了,不由微微含笑。
段夕何見蓉兒已離去,清澈的水眸劃過一絲清冷,墨發(fā)輕甩,將頭整個沒入水中。
她段夕何裝瘋賣傻了十五年,為的就是要好好活下去。記得先皇臨終前曾叮囑過她,“夕何!記住,千萬不要讓自己變聰明,否則性命不保!”
先皇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她,讓她深切感受到先皇心里的擔(dān)憂,年幼的她雖不懂先皇為何這般說,卻忍不住點點頭。先皇欣慰地闔上眼,她段夕何從那日起,便掩蓋了所有才智,成了南召國最負(fù)盛名的廢材公主。
這事一晃十年,每每想此,段夕何傷心不已。這些年她表面裝傻,背地里一直在調(diào)查這事,因為她從來都不忘要做回自己的那天。
段夕何將頭騰出水面,伸手將面上的水撫去,轉(zhuǎn)而在池水里劃動,青絲披散著,烏黑發(fā)亮濕答答的粘在一起垂落在腰間。煙霧中赫然可見一點奪目刺紅,正是她臂上的守宮砂,這守宮砂在她月事初來之時,由宮里年長的嬤嬤為她點上的,說時象征女人貞潔的圣物,段夕何望著它,盈盈一笑,蔥指撫過守宮砂,見它如朵妖艷的蓮花般在云霧中悄然盛開,有似待人來采一般。
段夕何在溫泉里泡了會,有氣無力地靠在池邊的石棱上睡起。大概是白天及笄的事,讓她感到太累,亦有可能是溫泉水里太舒服,這一會,她像尋到了久違的安逸,又像是找回了自己,就這樣無憂無慮地闔眼睡起。
煙霧彌漫隨風(fēng)輕舞,玫瑰花瓣的清香時不時傳入鼻尖,無形中,睡意越發(fā)加深。
一陣悠揚(yáng)的琴聲響起,繾綣纏纏,有如潺潺溪水,又似翻涌的竹林,悠揚(yáng)婉轉(zhuǎn),連綿不斷。
半夢半醒地,段夕何扶著額頭,抓了條薄裙套在身上,尋著琴聲而去。
這琴聲似有勾魂的魔力,段夕何神智不受控制地越過宮里的九曲長廊,蓮步生風(fēng),走路輕飄地如同被風(fēng)卷起的楓葉。許久后,她來到一座華麗殿宇,那殿宇大門四敞,里面的陳設(shè)一目了然。
段夕何放目四望,不禁唏嘩,這世間居然還有人比她兄長段琰的寢殿還要華麗的地方!
只見,那殿堂內(nèi)云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范金為柱礎(chǔ)。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fēng)起綃動,如墜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設(shè)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輝,似明月一般照著大殿。地鋪白玉,內(nèi)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蓮花栩栩如生,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xì)膩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