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臭蟲,老臭蟲!”胡鐵花一夜宿醉,到第二天午時才剛轉醒,醒來不見楚留香,急得他又大喊起來。
“這老臭蟲搞什么鬼,一大早往外面跑。”胡鐵花兀自在船頭來回踱步。
“只不過是沒回來罷了。”蘇蓉蓉走到胡鐵花身后,通紅的雙眼表示她一夜未睡。
“沒回來?他昨天出去了嗎?”
“你早睡著了,你知道什么呀。”宋甜兒端著一盆洗凈的水果,插嘴道。
“他去干什么了?”胡鐵花拿過水果,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會無花。”
“什么!”胡鐵花一驚,打翻了手中的水果盆。
“我想了一夜,除了無花,沒有第二個人選。”蘇蓉蓉道。
“他們在哪?”胡鐵花問。
“江邊畫舫。”
“你們等著,我去找他回來。”
胡鐵花說風就是雨,一個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蓉姐,你何必讓他去冒險。”紅袖也出了船艙。
“我們這還有別人嗎?”蘇蓉蓉頓了頓,又說:“只希望他能把楚大哥帶回來。”
一路疾奔,雖然胡鐵花的武功被他喝酒的愛好所累,一直沒有什么長進,不過,要在這秋波江上來去自如還是綽綽有余的。
小小的秋波江上不知何時起已飄起了大大小小數十只畫舫,有的燦爛如明珠,有的只見幾點搖曳的燭光。
胡鐵花不想浪費時間,他徑直就沖向最大也是最明亮的畫舫。
大畫舫雖然不是用甜龍竹制成的,但單憑它的體積來估量,就算是用一般的毛竹,造價也是連一般富貴人家都要汪洋興嘆的。
高高的船桅上,迎風招展的是面破爛不堪的旗子,旗上寫著一個大大的“丐”字。
這顯然是丐幫的畫舫,丐幫雖窮,但這撐場面的事,就算傾家蕩產也是一定要做得到位的。
胡鐵花當然也知道這是丐幫的畫舫,除此之外,他還知道今天是丐幫幫主任不醉的六十大壽,所以他算準南宮靈此時一定在畫舫上。
小火神遠遠地就看見了胡鐵花,當胡鐵花踏上船板的時候,他就第一個迎了上去。
小火神是楚留香的朋友,至少他認為是,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所以小火神也一直把胡鐵花當作他的朋友。
“胡兄,喝酒。”小火神素知胡鐵花有酒鬼的外號,上前就送去一杯。
“南宮靈在哪里?”胡鐵花推開酒杯,劈頭就問。
“后廂房。”酒鬼不喝酒,小火神就知道一定出事了,所以他什么也沒有問。
胡鐵花也沒有說什么,他只是拍了拍小火神的肩就竄過了正在為任不醉祝壽的丐幫弟子。
南宮靈就在房里,他沒有去祝壽,其實他是想去祝壽的,就算不為了任不醉,也為了那幾壇美酒。無奈,一個身負殺人罪名的人是沒有資格分享這份喜事的,不僅是他沒資格,還連累守在他房門口的那兩位丐幫弟子。
南宮靈自嘲地笑了笑,他已經完全不記得究竟在這間四面都是墻的廂房中度過了多少歲月,別說沒有美酒、沒有女人,就連那些渾身臭氣熏天的乞丐,不在吃飯的時間都見不著一個。
“楚留香!”南宮靈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一拳重重得打在雪白的墻壁上。
門被推開,站在外頭的除了胡鐵花還有誰?
“原來是胡鐵花。”
“少廢話,無花在哪里?”
“原來是找家兄,你不問楚留香問我做什么?”
“快說!”胡鐵花強忍著一腔怒火,拿出隨身的酒葫蘆,飲了一口。
“莫非家兄拐走了香帥?”南宮靈的眼中不經意地閃過一絲狡黠。
胡鐵花又喝了一口酒。
“想必你也是知道那個晚上的。”南宮靈繼續說道:“或許他們的感情在外人眼中的確有些不正常,但那又怎樣,兩個人相愛可以拋棄身份、地位、富貴、榮華,又何必在乎什么性別,你說呢?”
胡鐵花點了點頭,嘴里還是一口接著一口。
“既然如此,你今日又為何來訪?”
“我……”
胡鐵花啞然,他為何來訪?他為何急著去找老臭蟲?
他怕,對,他為自己找了個理由,他是怕老臭蟲遭無花的暗算。
可是,好好的,無花為什么會暗算老臭蟲?
胡鐵花搖搖頭,他不知道,也不想思考,他拼命地喝酒,他知道自己有些不痛快,也許有很多不痛快,可是他說不出理由,他只想喝酒,只想大醉一場,也許明天起來,老臭蟲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