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九樓的宴會廳今天封場了,就連服務員也都是已經在職多年的老員工,而今天他們的工作服也都換成了白色燕尾服。
整層樓都換城了純白羊毛地毯,雪白的杭絲扎成繡球花,綁在每根梁柱的頂上,長長的白白的杭絲順著花球垂下,在柔和的牛奶白燈光下泛著一層盈白的柔光,走廊過道邊上均放置了今晨才從荷蘭空運到市的白百合,柔美的嫩綠葉子,檸檬黃的花蕊,在整層樓都被染成了一片夢幻的白里起到了質的點綴,讓人宛如置身與夢里仙境中。
原筱柔正斜坐在休息室里靠窗的沙發上,化著粉紅色系的淡妝,微卷的秀發盤成松散而優雅的盤發,一身水藍色無袖立領小禮裙,耳垂上帶著花生般大鉆石耳環,在眼光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此時正木著臉看著眼前的三人,仿佛今天的喜慶跟她沾不上邊似的。
朱莉一身潔白的斜肩高腰式婚紗端坐在化妝臺前,一頭秀發編成麻花辮盤繞與頂,簡單卻透著逼人的靈氣。
原志剛在一旁注視著她,滿臉堆滿幸福的微笑。
而在一旁跟朱莉說著話的韓天妮,正是原筱柔沉郁的原因。
人可以忘記很多事,但對切膚之痛的傷害是不會忘記,對傷害自己的人,更是忘記不了的。
然而,韓天妮卻對原筱柔好像完全沒印象,眼睛是最不能說謊的,但她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清澈的,沒有任何破綻,完全不像是演戲。
韓天妮不經意發現了原筱柔的注視,回以甜甜的一笑,便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我能跟朱莉一樣叫你姐嗎?”
原筱柔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韓天妮像一下打開了話匣子,手舞足蹈的說著話,邊夾帶著一大堆問題砸過來,諸如你喜歡什么顏色,喜歡吃什么,平時喜歡做什么等等。
原筱柔不知道該怎么應付她,從她走過來的時候,她就想過各種狀況要怎么接招了,但韓天妮此時的反應卻是她沒有預料到的。
這些年,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就只有齊澤淵,除了他,已經很久沒有人在她面前如此毫不忌畏的說話了。
原筱柔覺得一直將自己捆得死緊的繩索,好像一下子松開了不少。
韓天妮說著說著忽然停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問道:“姐我是不是太吵了?”
原筱柔搖搖頭說道:“挺好的。”
韓天妮看了看手表,問道:“行禮的時間都快到了,伴郎怎么還沒來呢?”
原筱柔扭頭對身邊的路雙菱說道:“打給老齊看他到哪了?”
今天齊澤淵是原志剛的伴郎,從不遲到的他怎么到現在還不見蹤影?
路雙菱撥通了電話卻沒人接,一連打了三次都是如此。
“電話給我!”原筱柔心里忽的一顫,一種不好的預感冒上了頭,接過手機立刻打給黎燼顏。
電話響了許久才接通,原筱柔聽到黎燼顏的聲音心才緩了半分。
“黎黎,你知道老齊在哪嗎?打他手機都沒接他從來沒試過這樣的。”
電話那頭黎燼顏沒有回答過了一會才說道:“你不要再找他了,自己的事你自己處理吧,別害了他!”
最后一句語氣相當重,原筱柔糊涂了,她怎么會害了他呢?
“黎黎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的關心老齊那么就不要再見他了,需要幫忙的就找我,能幫的我就幫。”
說罷,黎燼顏就掛了電話,原筱柔看著手機陷入了沉思。
正在原筱柔沉思的時候,門被人打開了。
“還好沒遲到。”齊澤淵帶著微笑走進來,可他的笑容卻透著疲憊。
原筱柔只是嗯了聲算是應他,就起身邊往外走邊道:“菱,你安排老齊換衣服,我出去看看。”
路雙菱狐疑的看著他們兩個,就這樣擦身而過卻都不看對方一眼,有問題!
韓天妮將他們的反應都看在眼里,想了想,也跟著走出了房間。
原筱柔一路走到空中花園,走到花叢中的雙人搖椅坐下,回想著黎燼顏的話,再看齊澤淵剛才的態度,就知道他是不會放任她一個人的。
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這些年,已經習慣了被他照顧,所以才會到現在自己還不敢一個人離開維多利亞,或許,是時候離開他了。
路雙菱在幫齊澤淵換好衣服后便出來找原筱柔,根據她平日的喜好,便直接朝著空中花園走來,遠遠的便瞧見韓天妮站在門口邊靜靜的看著前方,腳步有點猶豫不決,路雙菱想了想便躲在柱子后看著。
韓天妮深呼吸了一口氣,定了心走過去在原筱柔身邊坐下。
“有個人找了你好多年了,你能見見他嗎,”當年知道她的遭遇后就漸漸的就原諒她了,只是剛見到原筱柔時,還是有些不知所措,現在單獨說話反而自然了許多。
韓明洋陽剛中帶著傻憨的笑臉,多少次出現在她的腦海里,雖然認識不久但他卻像哥哥一樣照顧著自己,原以為他們都只是對方生命中的過客,聽到他這些年還在找自己,原筱柔的心不禁跳了一下,這莫名的感覺很快便被壓下了。
原筱柔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很多事都是不能挽回的,就像當年我對你做的事一樣,見面也不能改變什么反而徒增傷感,相見不如不見,。”
韓天妮有些急了,忙道:“我都原諒你了,你就不能原諒他嗎?”
“我沒有恨過他,告訴他不用再覺得對不起我,也不用找我。”當年吳家是有預謀做的,當年就算沒有他也會有別的人做,不見所有人只是不想再因為她的是而傷害到其他人。
“不是的,他不是有心的,你知道他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嗎?他沒日沒夜的將自己埋在工作里,他的活著就是在折磨自己!”
韓天妮知道她誤會他了,她想跟她解釋清楚當年的事,可原筱柔卻不想再聽下去,抬手打斷了她的話。
“不用再說了,回去吧!”說完,原筱柔便起身離開。
“原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路雙菱來不及躲,趕緊邁開步子像前走假裝剛到。
原筱柔嗯了聲便走開了,韓天妮跟在她們身后,看著她的背影,想了想放慢了腳步撥通了他的手機。
電話接通后不等對方說話便急沖沖的壓低聲道:“哥,你快來維多利亞,我看到她了,你快過來吧!婚禮快開始了我要掛了,趕快過來!”
韓明洋看著手機,尋思著韓天妮的話。‘她?那個她啊?婚禮?難道是……’
這場婚禮沒有請其他人,朱莉跟原志剛一樣父母都不在了,只有外公尚天濤到場,偌大宴會廳就擺著一張桌子,原筱柔跟尚天濤并列而坐,牧師一身白領口黑袍,面帶微笑的站在臺中侯著。
統一身穿白色長禮裙的侍者手挽花籃,站在一個一個由百合花制成拱門兩邊,花籃里裝滿新鮮的紅玫瑰花瓣,婚禮進行曲奏起后,便開始有節奏的撒著花瓣,淡雅迷人的花香飄散在空氣中,人走在里面就像走在花雨里。
朱莉滿臉甜笑的挽著原志剛的手臂從剛開啟的大門走進來,韓天妮與齊澤淵跟在他們后面,順著鮮花拱門朝著牧師走過去,此時的他們唯美得就像畫里一樣。
牧師待他們都站好后,問道:“在雙方宣誓前,我在此循例再問一次,對于這場婚禮,有沒有人不同意,如若有,那么這場婚禮就會取消。”
等了半會沒有人反對,牧師點點頭道:“好,婚禮開始。”
‘嘭’話聲剛落,門忽然被人打開了,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往回看,除了尚天濤,原筱柔側首看去,不由得心中一跳。
尚啟陽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站在門口,頭發都用發膠往后梳,露出光潔的額頭,凸顯了如刀刻般俊美的五官,猶如王者般狂傲的掃視了全場一眼,最后視線鎖定著宴廳正中央的兩人。
朱莉緊挽著原志剛的手臂,秀眉微蹙,尚啟陽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半瞇著眼看著原志剛。
原筱柔看韓天妮一臉扭頭看向尚天濤,見他一臉看戲的微笑回望自己,就知道是這個死老頭做的好事。
他早就摸清自己的底了,難怪那天他那么順當的答應了,而且還沒有要求。
尚啟陽昂首闊步的往前走,這是他的寶貝誰也別想奪走!
可他的腳步變慢了,漸漸緩了下來,這個男人怎么看就這么眼熟?在腦海里回想著,他的眉眼逐漸跟記憶中的某人重疊上了,難道是她?
尚啟陽停住了腳步,狐疑著轉身看向那唯一的一張桌子,那個始終背對著自己的女人,給了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未有多想便朝著她走了過去,找了這么些年都沒找著,現在卻突然出現在眼前,他的心忽然忐忑起來了,怕又是錯認。
看眾人的眼神就知道尚啟陽正向著這邊走過來,該來的躲不掉。
原筱柔微嘆了口氣,緩緩的轉過身,抬眼看著他。
真的是她!尚啟陽心中百味交纏,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就這樣站著,對視著。
“來了便坐下吧!”原筱柔瞟了一眼對面的剛新加的位置說道。
“我不是來觀禮的,這場婚禮不算數。”尚啟陽環抱雙手于胸前,緩緩說道:“我來是要帶人走的。”
消失了這么多年,原來一直就在附近,聽她的語氣也是知道自己一直在找她的,卻對自己如此淡漠。
尚啟陽對她的態度來氣,她就是這么淡漠的進駐了自己的心,怎么都忘不了。
“哦!那請問你是新娘的哪位?”
尚啟陽瞇著眼不語,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道:“我是誰想必你已經很清楚了,如果你不記得了,我很愿意單獨跟你重溫一下。”
“哦!是嗎?”原筱柔搖了搖頭微笑道:“我看該重溫的是尚總吧!哦!現在應該跟朱莉叫你一聲表兄了!”
原筱柔的一聲表兄,聽得尚啟陽心中火起卻發不得,但又不愿就這么放過他們,換做是別人他有的是法子對付他,可是對原筱柔,他確是有法也不敢使。
“反正今天這個婚是結不成的。”說罷便走過去一把抓住朱莉的手,拉著就往外走。
原志剛慌忙抱住朱莉,叫道:“你不能帶她走!她是我老婆!”
“表哥不要這樣!剛!”朱莉低呼一聲,見尚啟陽退步,扭頭看向原志剛。
尚天濤忍不住噗嗤的笑出聲,在商界叱咤風云的尚啟陽會對付不了一個小女人,現在還像個孩子一樣耍賴了。
原筱柔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道:“好了,別讓喜事變成鬧劇了,說吧,要怎么做你才同意他們結婚啊?”
尚啟陽挑眉,說道:“三個月,我要跟你們一起住,考察他是否有這個資格。”
“就這樣?”
“就這樣。”
“好,成交。”
“成交。”尚啟陽伸出右手笑看著眼前的人兒,三個月足夠讓你習慣我的存在了。
他想什么原筱柔已想到大概,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會跟他們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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