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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玲瓏殤

第五章魅夜

云起回到弄潮閣時,夜色已沉。塵垢滌凈,發膚生香,渾身清爽。

行至窗邊,推開水晶琉璃,夜風襲來,寒意侵身,室溫驟降。窗外一切皆隱沒在夜色里,依稀有影橫斜,卻不知是何景物。

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竟有淡淡的花香沁脾,味道清新淡雅頗為熟悉。驀地,一個熟悉的名字閃過,離花!云起不禁打了個冷戰,內心竟隱生恐懼之感,不由伸手關上窗,轉身回床上躺著。

遙,想必睡了吧。看著婉轉輕舞的沉煙,心中暗念,欲起身到門外看看,頓了頓,終于作罷,又躺下,卻了無睡意。來回翻了幾下,云起以為今夜定然不成眠了,不想一會便朦朦朧朧跌進夢鄉了。

滿室綠紗,春意朦朧,沉煙裊裊,暗香浮動、、、、、、、恍惚中,云起覺得自己起身出了雙韻閣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里的一切布置高大肅穆而蒼涼,剔透明亮的水晶、流光溢彩的琉璃,明黃高貴的簾幕,重重遮人眼,古香古色的木制家具,滄桑厚重,浮香隱約。玲瓏盡一路行來,竟覺得這一切熟悉無比。

顧目四望,突的被墻上的一副畫吸引。畫很大,幾乎占據半壁墻面,畫框琉璃鑲金,極盡精致,但畫,卻是空白一片。云起幾疑是自己眼花,用手擦了擦眼睛,眼前依舊是空白一片,惟有精致的琉璃水晶寂寂。

不甘心睜大了美眸,一再研究,欲洞悉其中玄機,卻是徒勞。輕嘆一聲,頗不甘心的繼續往前走。

不知轉了多久,也不知怎么轉到這里的,云起看著眼前的一切,依舊是莫名的熟悉,似是游子歸家般,一切依舊。

這里應該是個后院,若大的院落卻寂靜清冷,沒有綠樹蔥蔥,沒有草綠花紅,更沒有鳥語花香,有的只是白雪蒼蒼,離花紛紛,枝干詭秘,有的只是一種幽暗滄桑,有的只是一種肅殺悲涼。

云起看著眼前一切,雖覺異常熟悉,卻心生排斥,恐懼如水冰冷,和著溫熱的血,慢慢滲進五臟六腑,冷徹心扉。明明想要逃離,雙腳卻似不受自己控制,步步向前,步步驚心,仿佛前面有什么在等著自己。

離花舞落,輕觸臉頰,清香微沁,冰涼如水,明明是暗夜,眼前卻是一片清明,一切是那么的詭異莫測。

正暗自心驚,忽然前面一道亮麗的白光出現,云起微微瞇眼,睜開眼來,白光已漸擴散,照亮了一地冰冷,漫天飛花。

“潮兒、、、、、、潮兒、、、、、”聲聲低喚,字字深情,字字愁。一個美麗絕倫的身影自光暈中翩然驚現。如瀑傾瀉的銀發,如雪的白衣,精致的面容,不染紅塵,美麗無以復加,任何形容都顯得蒼白乏力。

云起美目圓睜,震驚于眼前所見,素唇輕啟,似有千言萬語,卻都哽在喉間無法出聲。美眸一眨不眨緊盯著眼前那美麗絕倫,出塵飄逸,有如謫仙的女子,聽著她聲聲輕喚,竟覺悲傷無法抑制地自胸口蔓延開來,眼中澀意漸濃。

“潮兒、、、、、、潮兒,你終于回來了、、、、、、”女子瀲滟魅惑的眸子中漲滿慈愛,卻蘊藏濃重的哀愁,濃得化不開,深不可窺測。

那雙眸子,如此熟悉,竟似日日鏡中所見、、、、、、鏡中所見、、、、、、云起驀地一驚,雙手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眉眼、、、、、、、、怎么會、、、、、、簡直是匪夷所思、、、、、、、云起神驚心亂,眼直直地望著在光圈中深情低喚,卻又無法靠近的女子,只覺腦中一片空白。

白光突地明亮起來,亮得扎眼,云起下意識地抬手遮面,待回過臉來,眼前卻只剩黑暗幽深的蒼涼,離花落落,影幢幢。方才的一切竟像華夢一場,夢醒了無痕。

這一切來得突兀,去也匆匆,云起思緒難以回轉,呆呆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從,不一會,聽得一聲“如潮”,陰冷如魅的聲音直透人心,一股寒意自心底竄起,云起打了寒噤,腳卻似著魔般地往離花深處步去,那聲聲魅喚如蛇糾纏,誘著她前去、、、、、、

一個身影隱在暗夜里,長長的影似有還無。突地那影轉過身來,一雙幽深詭秘的眸逼來,云起不由驚叫出聲,身子往后退去,不料卻被東西絆倒、、、、、、

“啊”一聲驚叫云起自床上彈起,冷汗涔涔,惡寒陣陣。

好可怕好詭異的夢、、、、、、、云起抹去額上的冷汗,心中仍有余悸。

披衣下床,拿起桌上的水牛飲而盡,神思清明了些,云起暗嘆一聲,正欲出門透透氣,忽然覺得空氣中似有一種特別的香味,若有若無。

很特別的味道,卻不是香爐中的沉香。為什么?難道、、、、、有人來過?想到這,云起不禁打了個寒噤,心里泛起陣陣寒意。

遙,想到遙,一陣暖流劃過冰冷的心底云起忙移步推門。

門一開,夜風冷冷吹過來,云起攏了攏外衣,朝對面望了望,暗沉一片,心底不禁有些失落。

清香襲來,云起望了眼院中的花樹,只見黑影橫斜,詭異而安靜,一種莫名的恐懼悄然爬上心頭。

環顧一番,見幾步之遙的墻上有燈爐,有光隱隱透出。舉步過去,正要掀開盧蓋,倏地一條黑影自眼前飛閃而過,手中的盧蓋驚然墜地,夜明珠光頓時灑滿小院,映出云起滿眼驚恐。

下意識地,云起追了出去、、、、、、、

身上寒意驟增,云起這才發覺自己竟已出偏殿。

暗夜無邊,風雪戚戚,離花暗香,道路蒼茫,黑影早已不知去向,云起愣在原地,不知該何去何從。

“如潮。”忽地一聲詭異的叫喚自背后竄起,云起驚恐回頭,卻是空落一地,恐懼如潮涌起。

待轉過頭來,一看,身心俱涼。離花樹下赫然立著一個黑影,黑發飄飛、一身黑袍及地,甚是詭異。

云起美目圓睜,心中驚懼萬分,想要驚叫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來。那個黑影慢慢轉過臉來,云起忙用手緊捂著自己的嘴,轉身就跑。不料剛一轉身便撞上一堵硬邦邦的墻,顧不得滿臉疼痛,云起往旁邊一繞正要跑,不料,腰上一緊,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跌進了一個寬厚的胸膛里。

“啊、、、放開我、、、放開我、、、、”云起揮著拳頭掙扎著,一面大聲驚喊。

“云兒,云兒,是我。”

聞言云起抬頭,一看,竟是遙!

“遙、、、、、”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云起只覺心一酸,剛才的恐懼頓時化作滿腹委屈,身一軟,眼淚如水溢出,慢慢滑落。

見她身形滑落,忘遙心中暗驚,忙伸手抱緊她。忽覺手上一涼,忙抬起她的臉,竟是滿臉淚痕,瞳眸驟閃,心中一窒,竟如針扎般疼痛。

“云兒,發生什么事了?”一邊軟語輕問一邊為她拭去臉上淚水,眸色暗沉。

云起只覺心中委屈,淚水如潮不受自己控制,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哽住,半點聲音也發不出,只能在他懷里拼命地搖頭。

忘遙見此,將環住她的手緊了緊,將頭輕擱在她微顫的背上。

好一會,心緒方平靜下來,云起擦了擦臉抬起頭來。

“好點了么?”忘遙望著她尤含清露的眸子,低頭輕問,柔情暗伏。

“嗯。”云起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忙問“遙,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該是我問你,寒重夜深,為何到這?發生了什么事,把你嚇成那樣?”忘遙斂眉望著她反問道。

“我看到一個黑影,就追出來了,誰知道、、、、、、”云起想起方才的情形不由心一窒,竟說不下去了。

“黑影?”云起抿唇輕吐,一抹凜色閃過眼眸。

“是。黑色的長發,黑色的、、、、、、”忽地云起止住話語,眼睛緊盯著他一身的黑衣不放。

覺察到她異樣的目光,忘遙瞥了眼自己的一身黑袍,道:“一身黑衣,就像我身上這件?”語氣清冷。

“嗯。”輕點頭,看著他如雪的銀發,云起心里驀地輕松起來。

“我是聽到響動,出門來卻看不到你,方才出來,尋至這里。我只看到你,并沒有看到黑影,想是你夜里看不清把離樹錯看成黑影了。”忘遙淺笑著把她重摟進懷中,眸光卻在暗夜中翻閃。

“嗯,大概是我剛從惡夢中驚醒,疑神疑鬼,看花了眼。”云起在他懷里應著,心中卻暗思著剛才的一切。

“那末回去休息了。”

“嗯”云起輕應一聲,任他牽著自己的手朝來時路回去。

寂靜詭異的離樹林里,一雙幽深暗沉的眸,陰沉沉地盯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半天才飄然隱進夜色里。

而一個高大肅穆的大廳里,一個身披黑袍的人正盯著墻上的一幅巨畫,眼神冰冷,在暗夜里明滅難測。

忽地,黑袍人溢出一聲冷笑,道“怎么,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語罷,只見大廳的簾幕里走出一人,也是一身黑袍,臉藏在黑袍中,只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熠熠閃光。

站在畫前的黑袍人身形不動,雙眼仍只盯住墻上的畫。來人亦未言語,只默默走近巨畫,看了眼旁邊的黑袍人,便也專注地看起眼前的巨畫來。

暗夜深沉,詭異莫測,如一張網鋪開來,罩住一切。

淺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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