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魏先生?”
正翻閱財經雜志的中年男子徐徐揚眸,當一面眉如彎月、瞳若翦水地的雅麗容顏映入眼簾時,他藏于鏡片后兩道銳利目光倏地由怔愕相替。有那么一個剎那,一種叫做回憶的東西穿透了他的意識,將一段已經湮沒在歲月里的時光拉近了來,于是,一張臉自那段時光中由模糊到清晰,直至與眼前的這張臉重疊。
“魏先生?”柏櫻再次確認。
“青青……”一個幾乎沉淀在記憶長河里的名字喃出。
柏櫻未聽清這位帶有三分儒商味道的男士低語了什么,她只想確認眼前人是否她要找的人。“請問,您是魏子曄先生么?我是開創基金的基金經理莫柏櫻。”
莫柏櫻?她姓莫?是啊,她當然姓莫,這自寶兒嘴里已經知道了。只是,長了這樣一張臉又姓莫的人……“莫云初是你什么人?”
莫柏櫻有幾分意外,仍答道:“家父。”
那……“你母親是喬青青?”
“先生認識家父家母?”
果然!“我叫魏子曄,你……父親沒有提過我么?”
是父親的舊交?“也許提過,不過我已經長大很久了,忘了也說不定。魏先生,我可以坐下了嗎?”
“啊,請坐,請坐,想喝什么?咖啡?果汁?還是……”
“一杯當日咖啡。”
太像了,眉眼鼻唇,簡直如拓印下來的一般。不同的是,眼前女子一身得體不失雅致的淡色套裝,眉目之間,有當年那個人兒所未有的冷敏自信。基金經理,很符合她的專業精神呢。“你爸爸、媽媽,他們好嗎?”
“他們很好,請問魏先生是家父的同學或是舊交?”
“是,我們是高中同學,大學同學,我們……很好。”
既如此,為什么要給人“往事不堪回首”的沉重感?
“其實,我和……你的母親,還是遠房的親戚,她那時叫我一聲‘表哥’。”
表哥?紅樓夢還是家春秋?她不是秋秋,勾勒不出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但別怪她多想,實在是眼前這人的語氣、表情給她太多暇想。他很體面,很干凈,身形沒有傳統意義上中年人的發福臃腫,三分儒雅與父親的氣質相似,另幾分商場上精明銳利掩藏得恰到好處。如果把他和父親并立在一起,單以一個女人的眼光來看,應該是各有千秋。不過,她敢斷定,他的身家定是超出父親太多。
“你……上面有沒有哥哥或姐姐?”
咦?什么意思?有哥哥或姐姐又怎樣?“我有一個哥哥。”
“是么?”魏子曄眼睛倏地一亮,“他多大了?”
“和我一般大。”
什么?魏子曄忽地摘下眼鏡——這副眼鏡的功能只為了掩藏過于銳利外放的眼神。“你們是……”
“雙胞胎。莫家的特產。”
莫家的特產?怎么可能?雙胞胎啊,這是……
“魏先生,你約了我來,是為了談投資的吧?別告訴我,你是想藉由我和我的父母別后重逢?”
“當然不是。真要如此,我也就不會有現在的意外了。”但是,也不是投資就是了。他從美國趕回中國,只為他的心肝寶貝處理感情上的障礙,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呢,這……眼前這個長了和她一模一樣面孔的女人,竟然是……
“柏櫻。”
嗯?
“啊,我可以這么叫你嗎?我想,以我和你父母的關系,這么叫你,應該可以吧?”
“魏先生請便。”
“柏櫻,你今年應該有二十八歲了吧?”
“應該是。”
“你和父母住在一起嗎?”
“沒有。”
“你可不可以把他們的住址給我?我想,安排一個時間,登門造訪。”
“待我和他們知會一聲再說好么?就算是父母,也有自己的隱私權。”
“好,也好。”他今天受到的驚奇太多,他需要時間整理歸納。“這樣也好。柏櫻,關于我們的投資洽談,也另約時間,如何?”
“我沒什么意見。”
她氣質清新,言談冷靜,自信從容,不卑不亢,和寶兒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如果南.漢斯當真愛上的是她,他要怎么做?歷史呵,驚人的相似,這算什么,天道循環嗎?
柏櫻瞇眸,將面前魏先生的表情一絲一毫收納進眼底,疑絲一點點累積成型:天上掉下的魏先生,到底何許人也?極少對某樣事物好奇的她,竟有了一咪欲探究里的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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