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沒有."
"沒有?小心著點兒!"
街口走過幾個兵將打扮的女子,手中還拿著一張畫像,似是在憑像尋人.我距離她們不遠,微微側頭便能看到那張畫像上所繪之人.再熟悉不過了,那人便是我自己.我冷笑一聲,艾如冰你還真是夠絕啊,想來也是,以你的心機和秉性,又怎么會斬草不除根,為自己留下永久的禍患呢?
"謝謝你飛霜."我衷心地向她道謝.不管是出于何種目的,她都幫助了不是么,我應該謝謝她的.
飛霜聞言并沒有說話,只是淡然別開了臉,雙手環(huán)胸,冷然對我道:"我才不是為你,誰需要你的感謝?!我?guī)銇硎且屇愫煤每纯此?"
她說著手指向?qū)γ嫔斐鋈?我順著她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那人竟是孌兒.此刻的孌兒一臉疲態(tài),正在打理著自己的脂粉攤子,臉上有著濃濃的愁色與無奈.孌兒,他這是怎么了,與我分別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么?
"孌兒..."我口中輕念著孌兒的名字欲傾身上前,但卻被飛霜拉了回去.
"還嫌他不夠累么?我叫你來,只是想讓你看看他究竟過著何種生活!"飛霜氣惱地沖我吼道.
"我..."
飛霜并未理會我,看著孌兒的方向?qū)ξ艺f道:"看吧,他過得如何?"
我再度朝孌兒看去,竟不知什么是來的一個相貌丑陋且體態(tài)臃腫不堪的老女人正以一副涎皮賴臉的姿態(tài)調(diào)戲著孌兒.
"小美人,你到底是哪戶人家的可人兒啊,竟出落得如此俊俏!嘖嘖,但是你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境地啊,你哦,天生就是個該享福的美人胚子呢!"老女人嬉笑著并佯扎嗅著手中所拿的脂粉香氣湊向?qū)D兒的身體.
"客官,請您自重!"孌兒低聲道,并且嫌惡地別開了臉,蹙起了俊眉.
"自重?哈,小美人,你是在跟姐姐我說笑么?"老女人的手邪惡地拍拉拍孌兒的臉頰,"可是這個玩笑么,姐姐我不太喜歡呢!哈哈哈哈!"
老女人淫笑得猖狂,她身后的兩個仆人也討好似的附和著她的笑聲.我看著這一幕只覺得氣憤難耐,想要上前給那老女人一記耳光,打得她滿地找牙,落荒而逃!
飛霜拋給我一記冷眼,兀自俯下身,撿起了幾粒小石子.
"你要做什么?"我問道.
她沒回答我,直起了身子.
"小美人,跟姐姐我回家去吧,做我的第十二房小妾,包你一生富貴,享用不盡."老女人笑道.
"謝客官美意了,在下恐怕?lián)敳黄?還請客官放在下一馬,好讓在下能繼續(xù)做生意."孌兒不卑不亢地說道.
老女人呸了一口,馬上露出了兇神惡煞的模樣,"姐姐我要你是看得起你,你這賤人別敬酒不吃是罰酒!"
"在下已是有妻主的人了,還望客官不要為難."
"有妻主又如何,你在這皇城之內(nèi)打聽打聽,我王采花是什么樣的人物,想要的人何時得不到過?!今天被我遇上了,從與不從可就由不得你了!"說著,那老女人一個狠手便抓住了孌兒的胳膊.
孌兒倒也沒有任她宰割,另一只手扣向她的手腕處,逃離了她的鉗制.那老女人見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加猖狂,"想不到小美人還懂得些功夫,這樣最好,有些辣味兒的姐姐我才喜歡!"
老女人一個手勢,她的兩個仆人馬上一涌而上,想要擒住孌兒.孌兒的功夫本就有限,如今對上兩個壯碩的女人便更顯吃力了.很快地,那兩個人便占據(jù)了上風,擒住了孌兒.
"放開我!"孌兒大叫道.
"哈哈,小美人現(xiàn)在知道怕了?"
我見狀欲上前去解救孌兒,竟被飛霜伸出一條手臂給攔了回去.
"你干什么?!"我氣惱地問道,沒看到孌兒現(xiàn)在正處在危險之中么?
"你以為就憑你的本事真能救得了他么?"飛霜淡然道.
"我..."因為飛霜的話我竟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捫心自問,事實確實是如此啊.我什么都不懂,又怎么能保孌兒安然呢?
回神時只見飛霜將剛剛撿來的幾枚小石子擲出,隨即,那兩個仆人便吃痛地驚叫了一聲,松開了束縛著孌兒的手.
"是誰壞老娘好事,給我滾出來!"老女人四下張望了一下,見并無異常欲上前再抓孌兒.飛霜又是一枚小石出手,再度驚得她松開了手.
老女人又四下望了望,不爽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踢翻了孌兒的攤子,不甘心地咒罵著離開了.而一旁頹然的孌兒是被嚇壞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面上的愁色更深了一些,輕輕探出手去收拾地上散落的東西.我看著他默默撿東西的樣子,心痛到了極點,忍不住垂下了頭.
"看到了么,這便是他的日子.像這樣的事情他每天都會碰到很多次.一天兩天,我或許還可以為他解圍,但是明日呢,誰知道明日會如何?艾美美,這就是你向我承諾過的好好待他么?!"飛霜質(zhì)問我道.
眼眶一熱,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是啊,我的承諾呢,我的保證呢,只是對他的摧殘與傷害么?對不起,原諒我的無能,竟會傷你到此種境地.我,真的很想要給你們幸福,但是我沒有做到既然給不了你們幸福,就不該自私地束縛著你們,罵我自私也好,絕情也罷,我該放開你們的手,讓你們?nèi)ふ覍儆谧约旱男腋Ａ?
下定決心,我對飛霜道:"飛霜,你說中了."
"什么?"
"我求你,帶孌兒離開吧,給他我給不了的幸福."我哽咽道.
飛霜側目看我,問道:"你真的...決定了么?"
"是,求你...帶他走."我拼命屏住呼吸,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飛霜凝視我半晌,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我抿緊下唇直直看向她,證明自己的決心.孌兒,或許你會怨我怪我,但是為了你的幸福,我,必須放手.
"艾美美,你第一次讓我覺得可敬."飛霜面無表情地說.
"呵,是么?"我應得淡然.
飛霜換了一副神色,說道:"你也知道的,孌尊他倔強得很,定是不會聽我的話跟我離開的."
轉(zhuǎn)身深深看了孌兒一眼,我心口又是一陣酸澀,但終是忍痛對飛霜道:"這件事由我來辦就好,你只要記住,帶著他走得遠遠的就好.若是他日后問起,就告訴他一切都是我的意思吧."
"你想怎么做?"
"這你就不必多問了,午飯過后來領人便是."
"你..."她看了我一眼,想說的話終是沒說出口.
在她轉(zhuǎn)身欲離開時我喊住了她.
"飛霜."
"怎么?"
"答應我,一定要讓他幸福."
飛霜沉默片刻,而后點了點頭.
孌兒,我會兌現(xiàn)承諾給你的幸福,但是這幸福,卻不是我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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