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遼王府。
天上飄起蒙蒙細雨,雪雨寒和夏浩峰在房中鋪紙研磨,準備大顯身手。自從兩人互表心意后,便過著形影不離的日子,郎情妾意還真是羨煞旁人,雪雨寒自是成了平遼王府的常客。
“化蝶,”雪雨寒喚著,“你去把上次留下的那支玉筒浣湖青顏色拿來。”
“是。”化蝶答應著,轉身撐開油傘,去取那支顏料。
“你不公平,”夏浩峰笑道,“你把一堆俗品顏色丟到我桌上,自己卻用那些上好的顏色,未免勝之不武。”
他指著雪雨寒桌上幾管雕琢精巧的色筒,又比比自己面前用一紫木香盒中所盛的幾味顏色。
“怎么不公平?”雪雨寒嬌笑,“化蝶你來評評理,小姐我可有失公平嗎?”她拉著化蝶的袖子問。
“夏公子,”化蝶含笑,“我家小姐公平著呢。你不見你桌上那些所謂‘俗品’可都是價值不菲的品紅、擰黃、瑤綠等色呢。小姐只不過動一跟玉筒浣湖青,公子就如此說,不是嫌小氣嗎?”
一番話說得雪雨寒得意萬分,她笑著白了夏浩峰一眼,“可不是嗎?這也要與我計較,真小氣。”
夏浩峰哭笑不得,“你們主仆一心,我說不過你們。”他無奈的投降,笑著又道:“別太得意了,等會兒你的丹青遜色于我,再笑也不遲。”
“那怎么可能!”雪雨寒見狀,也提筆,細細描繪起夏浩峰的形貌。
一身青衣凌然欲動,修長的身軀傲然的立在草野上;俊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眸子深幽如子夜,散出渾然天成的霸氣同時,亦蘊涵了一股柔柔的情意……
她一邊細細描繪,一邊神游在自己的思緒里。
這些日子以來,是她過的最逍遙,最快樂的時光。沒有世事的紛擾,沒有仇恨,也沒有負擔。她只是個受人寵愛,保護的女子,這曾經是她多么渴望的日子,如今夏浩峰為她實現了那本遙不可及的奢望。真想就這么過下去啊,不理會外界的一切,讓這世上只剩他們倆。
不知不覺的上完了最后一筆顏色,她起身端詳,似乎覺的還不滿意。于是拆開化蝶剛取回玉筒浣湖青,傾出一點,以水化開,飽飽的吸上一筆,在紙上又宣幾處。
“雨寒。”夏浩峰輕喚,她抬頭望去,一張白衣飄飄,嫣然巧笑的少女圖像懸于墻上。是她!雪雨寒笑了,與畫中的人相輝映。
“呀!”化蝶驚叫,“好美,好像呢!”
可不是么?畫中的雪雨寒,一身白衣,亦同樣站在草原上。所不同的是,她身后襯著如血的殘陽,一道道光芒圍在周身,整個人神秘而又絕艷,直叫人一眼就醉了,癡迷其中。
“好美。”雪雨寒驚贊著,她抬起盈盈如夢般迷幻的眸子,“你把我畫的這么美……”
“你在我眼中,就是這么美。”夏浩峰伸手攬住她,柔情脈脈。
“來看看你畫的吧。”夏浩峰攬著雪雨寒走向她的書案。
揭開覆紙的白紗,那張狂傲不喧,又柔情橫溢的男子圖像展示出來。夏浩峰一怔,他在她心中竟是如此完美!
“我有這么好嗎?”夏浩峰像那時雪雨寒一樣的迷惑,他感到像是夢中。
“你當然有。”雪雨寒巧笑,“要不要我去取鏡來呀?”
“那道不用了。不過,你認為你我的丹青,哪一個更好呢?”夏浩峰問道。
“我的。”雪雨寒不客氣的回答。
“那好吧!”夏浩峰也不與她爭了,只是笑著,“我應該給你獎勵嗎?”
“要給,要給。”雪雨寒仰頭望著他,“你一定要給。不過,由你自己來決定要送我什么。”她如星的雙眸晶瑩有光。
“我……”夏浩峰望著懷中的可人兒正想說些什么,忽然一道嬌柔的嗓音打破了兩人的美好時光,也分開了緊靠在一起的人兒。
“浩哥哥。”隨即一道紫色的身影投入夏浩峰的懷抱。
“小月兒,你怎么來了?”望著懷中無助的容顏,夏浩峰擔心的問。
“浩哥哥,人家……人家……”說著懷里的人一個勁的抽噎起來。
“出了什么事,告訴浩哥哥。”夏浩峰溫柔的為懷中的人兒抹去淚珠,輕聲問道。
“浩哥哥,”停止抽噎,星月昂起梨花帶雨的小臉,“你喜不喜歡月兒?”
“當然喜歡,浩哥哥最疼小月兒不是嗎?”夏浩峰說著,卻忽略了一旁自使自終都不曾開口的雪雨寒,忽略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沉痛。
“那浩哥哥會娶月兒做妻子嗎?”星月眨著眼睛,期待的問,這是她從小到大的愿望。
“這……”夏浩峰一時無語了,是的,他喜歡星月,愛護星月,但這更像一種責任,對于星月并非男女之間的愛情;而對雪雨寒他是出自真心的想去愛她,了解她,甚至保護她。
“父王要把人家嫁去風伊國和親,人家不要……”眼淚再次席卷而來。
“皇上真的要這么做?”夏浩峰有些不敢相信,星月太過盈弱,跟本不適合遠嫁他方,更不該成為政治的犧牲品啊。
“恩。”星月鄭重的點點頭,“浩哥哥幫我!”
“我……”夏浩峰轉眼望著一旁凝立的雪雨寒,想說點什么,卻不知如何開口。
“既然王爺有事,那雨寒先行告辭了。”雪雨寒冷冷的說道,轉身便向書房外走去。
“雨寒……”夏浩峰想追出去,無奈被星月拽的緊緊的。
“我只要一個交代。”聲音從遠方飄來,透著的寒意,讓夏浩峰心驚。但望著懷中的人,他還是決定先進宮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