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他微微皺眉,下意識朝門外走去。難道,難道是……
“王爺早。”就在他沉思的時候,有人忽然一聲驚雷大吼,豁然將他炸了回來。神戾心中不悅一閃而過,但迅速習以為常冷了眼眸,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一身錦藍衣袍,生的溫吞如玉,氣質儒雅的二城主無夕。
“你倒來的早。”神戾正了正神色,信步走下臺階向塹長廳走去。這無夕真是可惡的很,每天早上不管自己在哪里,必然跟幽魂一樣找到自己,雷霆一聲吼,拖著自己去塹長廳議事。自己又不是三歲孩子,處處要他領著。但是抗拒無能。誰讓此人溫文爾雅的卻生了一副喇叭嗓子。不吼則已,一吼定然是整個虛無城老少皆知。
他雖不是從小跟著自己,但是十幾歲到現在的各種糗事衰事,他卻能倒背如流。好吧,他承認,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揭他的短,尤其是……軟肋被人握在手中的痛苦啊。神戾真想一腳飛了無夕,但是面上依舊是冷著一張臉,大步朝目的地進發。
可是沒走幾步,就覺得背后冷風嗖嗖,脖子上一陣雞皮疙瘩,下意識轉過頭,就看到無夕磨刀霍霍向豬羊的目光,正眨巴眨巴的瞧著自己。一股惡寒瞬間從頭躥到了腳。
“有事直說。”神戾一甩衣袖,頓住腳步,回頭看著無夕。擔驚受怕的暗自揣測,不如直接面對。
“沒有沒有,屬下只是覺得王爺的功力好像一夜見長啊。”雷鳴的聲響炸的神戾擰著眉頭,微微退后幾步。
“是又如何。”
“不如何啊,屬下只是表達一下自己對王爺您的仰慕之情,猶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無夕張開雙手,神情仰慕的看著神戾。神戾心里一個激靈,看著無夕那張明明一把年紀還保養的比他還年輕的臉,只覺得陰風陣陣。
“時辰要到了。”神戾看看天色,目中的不耐煩已經很明顯的擺在了臉上。對無夕不能來陰的,因為此人陰險的級別顯然高過自己,那就索性直接點好了。無夕一看神戾這幅模樣,知道是沒心情開玩笑了。當下折扇一打,悠哉游哉的一個閃身,就晃到神戾耳邊。
“良宵苦短,王爺昨夜可好。”
嗖的一聲,神戾捂著自己的耳朵立刻躍出三米外,痛苦至極的搖著頭,一手上上下下死命的揉著耳朵,一手怒指無夕,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
“你再過來,別怪我不客氣。”
“切,王爺您什么時候對屬下客氣過啊。”無夕無辜的閃了閃沉黑的眼眸,但是眼中的促狹卻是天地可鑒的。
“你到底想說什么!”神戾已經完全的不想再跟無夕扯下去了。他今天這完全是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不就是看到昨晚自己和那女鬼行了房嘛,至于這么嚷嚷陷害他么。哎,這耳朵,遲早有一天得讓他搞聾了。
“屬下想說,那個女鬼,可是極品中的極品,百年難遇啊。先不說那姿色,只瞧那身段,嘖嘖,王爺昨夜銷魂否,快意否?王爺……”無夕拉開折扇,擺出青樓老鴇招呼客人的架勢,一看那開口,就知道要從里說到外。神戾痛苦的捂著耳朵,可無夕那雷鳴般的聲音就那么無孔不入的鉆進他的腦子,讓他不斷轟鳴著,幻覺著自己的耳朵已經廢掉了。
深呼吸,深呼吸。神戾極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惱火。忽然,他緊緊閉了雙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睜開,雙眼豁然恢復了沉靜。只是沉靜中兀自帶了冰涼,目光所及,盡數失卻了色彩,只能讓人覺得來自內心的寒涼。
無夕正在滔滔不絕,看到神戾冰刃般的雙眼,沒由來的打了個寒戰,豁然住了嘴。跟了神戾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他什么時候是真生氣的。這小子真生氣起來,那就是冷酷無情,萬年冰山,誰碰上去誰死。識時務者為俊杰,他可沒傻到與硬碰硬。不過,能激怒這小子,心里就是舒服啊舒服啊。啊哈哈,真想仰天大笑三千場啊,啊哈哈。
無夕面上平靜的絲毫不起漣漪,可是這內心歡騰的實在是太不象話。神戾卻并沒有去研究,只是死死的盯著他。
“言下之意,那女鬼是你放的?功力提升也是她的作用。”神戾冰冷的看著無夕。早該想到司靜樓是歷代虛無城主休憩之地,整個虛無城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司靜樓。如果司靜樓都被隨意進出了,那這虛無城,還怎么能在江湖中獨居主導地位。他先前還打算去查,現在看來倒是不必了。
“是。”無夕折扇一打,答得利索。“她雖是女鬼,但是卻擁有身體,你一定有所覺察了。她那具身體雖是陰到極致,卻好像有股奇異的滋潤清朗之氣,能自行調節陰陽,而且有比任何仙丹靈藥都強大的進補,輔助能力。”無夕依舊扯著嗓門,大聲的吼著。只是神戾此刻早已運功調節了耳朵的接收力度,將他的聲音屏蔽到了剛好能聽見。
“你從哪里找到的。”神戾冷著臉繼續發問。
“路上撿的唄。”無夕折扇一轉,放進自己的脖子后面,向前走了幾步。
“你倒是好心啊。”神戾一陣冷笑,這么好的東西,這家伙不會留著自己用,反而特地放在外面給他撿便宜?
“咳咳,我老了,咳。時辰不早了。”無夕折扇一打,顧左右而言其他。任誰看到一個貌似二十三四的翩翩公子說自己老了,咳咳,特別是這老了中還有一層不能,力不從心的意思,恐怕都要側目吧。但是神戾知道內情,只是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卻聽到無夕那該死不死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不過王爺還真是可愛啊。明明是擔心女鬼見不得太陽,非要唬著個臉扮張飛,哎呀……”
“無,夕!”神戾陰著雙眼,豁然轉頭,他要宰了這個家伙!可是轉過頭,卻發現回廊上空空如也,緊接著就傳來一陣哈哈大笑,再轉頭,發現無夕竟然已經站在了塹長廳的屋頂上,正不顧形象的雙手叉腰,哈哈大笑。而廳內立刻跑出一干男男女女愕然的瞧著他。
神戾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家伙的功力什么時候又精進了。不愧是這虛無城的前城主。思及此,昏黑的眼眸突然閃過一道鋒芒。呵,這城中,這江湖,多半認的還是無夕吧。自己在他們看來,也不過就是朝廷的一只看門狗吧。
年少氣盛。目中無人,這些話他可沒少聽。可是有什么關系,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是憑實力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說到城主,他堂堂宰相公子,皇上欽賜的鎮南王會在乎這么個位子?他要的是不過錦繡飛凰的明艷,是身前身后的萬世榮光,他要她知道她是錯的,要讓她悔恨終生!
思及此,黑袍下的手不禁重重的握了握,再不看無夕一眼,朝著塹長廳大步走去。長風獵獵拍打過哦他墨黑的長袍,好似躊躇欲飛的帝王蝶,渾身散發出陰冷的氣息。
無夕無聲的看著這一切,嬉笑仿佛閃電一般從他眼中抽離,忍不住皺眉搖了搖頭。
“這混蛋小子啊,看著真是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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