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很晚,但是,小狐今夜似乎沒有入睡的意思。一盞油燈在桌面上倔強的燃著,把屋子照的亮彤彤。
海棠知道她今日已經撒網,怕是非得等魚上鉤才肯睡,先行告辭去歇息。
小狐掐算著時間,差不多聽過出現了吧。
“咚咚咚。”
果糖,海棠走后不久,敲門聲驟然響起,三聲之后伴隨著男人磁性而低沉,帶著淡淡沙啞的嗓音:“小狐姑娘,在下端木祈。”
小狐心下暗喜魚兒上鉤來,但是又強硬忍著半晌默不作聲。端木祈停了許久又解釋道:“在下就是今日小狐姑娘在臺上落幕之時…上去扶住姑娘的那個人。姑娘的面紗落在在下這,在下就住在小狐姑娘的隔壁,剛剛看見小狐姑娘房間的燈火一直亮著,便過來歸還給姑娘。”
小狐這才張嘴,淡淡道:“你這個人真是有意思,本姑娘落了一方紗巾在你那,還沒找你要,你倒這么晚自己登門送回來,難道是在嫌棄小狐的物件不干凈?既然如此,不如一把火燒了倒好。”
門外的聲音明顯焦急起來:“在下不是這個意思!絕對沒有瞧不起姑娘的意思!”
小狐反問道:“小狐不知端木公子是什么意思?”
端木祈又看不到她的臉,心下愈發著急:“在下、在下是覺得小狐姑娘的物件都十分珍貴,所以才想要送還…”
小狐窮追不舍:“僅此而已?”
她的聲音雖然一如既往的平淡,心里卻已暗自發笑——今日一見這男人,果然像海棠說的那樣,一看就知道他身份地位怕是不凡,但是對女人卻如此青澀,甚至青澀的有幾分可愛。她并非嘲笑他的青澀,只是她極少遇見對愛情這樣單純的男人,調侃來去,實在讓她有些啼笑皆非。
那邊沉默許久之后,緩緩道:“在下是想再見小狐姑娘一面……”
小狐噗哧一笑。
然后,她一本正經道:“可是小狐這一個月都不會見任何客人。如果公子真的有心,每日便來看小狐表演。”
“自然會來!從第一次見到小狐姑娘登臺之日起,在下就下定決心,絕不會錯過小狐姑娘的任何一場表演。”端木祈見里面沒有反應,鼓足了勇氣,“可是在下不僅僅想做小狐姑娘的觀眾而已,在下很喜歡小狐姑娘,希望能做小狐姑娘的朋友,甚至…更深一層次的發展。”
果然是愈單純愈大膽哪,初生牛犢不怕虎,這絕對是她這一百年來聽過最大膽最純真最直接的表白。
“你不過見過我幾面,看過我跳舞唱歌和彈琴說書,這些都是表面的東西。”小狐道,“你應該把一個女人放到你身邊,與她一起生活,慢慢體會她的人生,了解她的思想,深入她的靈魂,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正愛她。否則這種淺淺淡淡的喜歡,只能算是一種悸動罷了。”
端木祈覺得這話像是拒絕,急急道:“小狐姑娘能否給在下一個深入了解你的機會?”
小狐也不免覺得他太過心急,婉拒道:“一個青樓女子有什么好深入了解,公子還是早些歇息吧。”
她熄滅油燈,起身往床邊走。
“小狐姑娘!在下并非輕浮好色之徒!在下只是那日經過夜香樓,偶然聽到小狐姑娘的歌聲,有一種穿透靈魂的感覺,突然覺得我多年來一直在尋找的那個女子就是小狐姑娘!那時候連姑娘的容貌都未曾見過,后來才知道姑娘不僅歌唱得好,還有這樣傾城的容貌…在下是真的很喜歡你,絕非只是貪圖姑娘的美色…坦白說,我一生也過盡無數的女人,但從來沒有一個人讓我產生這樣的感覺,心跳,緊張,這些,絕非欺騙!雖然在下還不能完全了解姑娘的內心,但是我相信這樣簡簡單單的喜歡未必就不能長久!”
這樣,像是發自肺腑一般的話語,不得不說,微微打動了她。
甜言蜜語聽多了,換換清新悅耳的風格,別有一番滋味。
她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眼眸里卻已深深含笑:“端木公子若是有閑情,明日再聽來聽小狐唱個小曲兒,再有空的話,夜里還能過來和我聊會天,那枚方巾也不用還給我,就當是小狐送給公子的禮薄禮,不成敬意。”
端木祈驚喜道:“送、送給我了?以后還能過來和你聊天,這算是約定嗎?”
她在黑夜里微笑,這樣笨拙的男人竟讓她有些微微感動:“就算是約定。你也早些睡吧。”
端木祈一本正經答應下來:“遵命。”
小狐不再遲疑,躺上床去,談出半只眼睛來看,還能看見門外修長的人影。
他還站在那里,倔強的像一尊雕塑。
真是個傻小子。
小狐躺到床上去,翻個身便呼呼入睡。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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