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樣向他表示我的心情。
他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關愛與問候。
不知是因為他的關心,還是剛剛遇見時的不知所錯,雖然他自己也背著一個包,可是他還是伸過手來,把我的包提在手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個包不重,還是我自己來拿吧。”
他說:“沒關系。”
他的一聲“沒關系”使我不好再堅持了。
我走在他旁邊,感覺很好,順便問起他:“你怎么到這里來的?有什么事么?”一連串的兩個問題。
不知為什么,每次遇見他,和他說話,總是喜歡連續地向他提問題。
他從不計較。只是回答道:“有些事情是一下說不清的。”聽他的語氣似乎與以往有些不一樣。
有些悲觀,又有些難言之隱。
我就與他談天說地,尤其是談飲食,該吃些什么,不該吃些什么。總之,為他打打岔,好讓他不要去想那些不該想的事情。他似乎理解了我的用意,轉過頭來,對我說:“你到這里干什么?”
我說:“你這么聰明,怎么都不知道,當然是來泡溫泉,來玩的。”
他哈哈地笑了起來。我覺得他又象一個男人了。那笑聲在太陽下,在山里,那么爽朗、那么快樂。
我一下被他感染,同時也一下知道了他為什么如此開心的、快樂的笑。我對他說:“你不要笑,雖然我的問題有些多余,可我也是隨意問的。”
他看我有些窘,向我解釋說:“沒關系,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愛聽。”
又是一個“沒關系”,我覺得他現在很喜歡用這個詞,而且很會用這個詞。此時,我覺得自己有些自私,走了這樣長長的一段路,他手里依然拿著我的包。
我想做一件好事,就對他說:“這樣吧,你把你背的包拿下來,我們一起拿。”
他說:“不用了,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我感到有些吃驚,問道:“你來過這里?”
他點了點頭說:“是的。”
接著他又說:“這是我第二次到這里。”
“第一次也是你一個人?”“是的。”
然后他看了我一眼,說:“本來這次也是我一個人,可是遇見了你,就是我們兩個人了。”
我喜歡他這種說話的語調和幽默。
我說:“你調走之后,為什么不給我打個電話,或寫一封短信?”
我知道這是一個不愉快的話題,可我憋不住,還是說出來了。
他皺了皺眉頭,說:“你知道我調到什么地方了么?”
“不知道。”“我調到了一個保密單位,所以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
我一下明白了:為什么他來公司的時間不長,調動卻是那樣的順利,我也一下明白了那個“婊姐”是誰了。我覺得就象電影里描述的那樣,似乎還有些緊張。
他是一個善于觀察的人。他好象一下就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就說:“你看,前面,過了那棵松樹就到了!”
我高興地看著他指給我的方向,我們倆向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他揮著手中的包,面對群山,面對云霧繚繞的景致,那樣瀟灑。
那群山中的溫泉,似有輕輕的煙在慢慢升起,溫泉旁邊,有換衣室,男女有別,雖然衣室有些簡陋,可很干凈,周圍綠樹環抱,環境優雅。
我忘記了一路的顛簸、塵土,以及那心中隱隱的疑惑。
他把包遞給我,就向男方走去。邊走,邊向我喊:“快點,我等你!”
那嗓門有些大,生怕我聽不見。
我拿著包,向另一個方向走去。過了一會兒,當我出來的時候,看見他在等我,就對他說:“我們走吧!”
我們象所有的人一樣跳進溫泉里,那溫泉象個淺淺的河,當我跳進去的一剎那,感到無比溫暖。
他就站在我旁邊,象一個保護神一樣。雖然我覺得在這樣淺淺的泉水中,他不需要充當這樣的角色,可他畢竟在盡著一個男人的義務。
我看著他,有些喜歡他這種為人的作風。
我們盡情地泡著溫泉。兩個小時過去了,我們才上來。
等到我們上來,換好了衣服,已經是下午了。似乎這時候才感到有些餓。我們隨便吃了一點東西,填飽了肚子,開始向山下走去。
依然象上山時一樣,他背著包,一手幫我拿著包,只是我的手上多了一件東西,就是換下來的濕衣服。
下山似乎沒有上山時那么急。
我們觀賞著山里的景色,時不時地對山里的一些植物、云海評頭論足。其實,我們有很多東西都不認識,好象這時才感到自己的淺薄。
大約是因為心情很好,山里的空氣也很新鮮,我們感到很爽,很暢快。
我們到達了那個小小的車站,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看著對方。我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但他卻知道我該坐哪一輛車回去。
他送我到車門口,因為那里有車等候。然后,有些溫和地對我說:“我想不用跟你說‘再見’了,因為我們一定還會見面。”
聽著他說話的語氣,很堅定,大約是充滿了愛意。
我本能的點點頭,似乎覺得又不太風雅,就補充了一句:“還會在山里么?”
他又一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