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家收拾停當,各奔西東。
冥教有四個教徒中毒,當下謝過我們師徒三人,冥燁和師傅抱拳施禮而別,率眾教徒離去。
其他二十多名無辜中毒的村民則和我們一同下山,臨別前,那些村民對我們師徒三人感激不盡,紛紛跪地行叩拜大禮。
卻之不恭,受之無愧,救了人的滿足感油然而生。要不是師傅不顧自身安危,帶著我們師兄弟倆前去相助,只怕冥教之人到現在都還解決不了問題,圣物一旦突出被圍困之地,會帶來更大傷害,這些人也必死無疑。
我們和村民分開后,找到馬匹,向北而去,準備繼續來云霄山前的行程。不料,離開云霄山不到一百里,就看到前方大量官兵駐扎此地。五天前,我們師徒經過此地,云霄山周圍方圓百里還空無一人,怎么突然形勢如此緊張?
打馬上前,官兵如臨大敵,大聲呵斥要我們下馬檢查。師傅和我倒無所謂,師兄可從來沒受過這種氣,在家時養尊處優,跟著師傅后更是處處受到尊敬,見官兵們如此架勢,忍不住上前和攔路的官兵理論:“我們既有路引,又有通關文牒,你們憑什么要檢查,還不放我們過去?”
官兵甲:“云霄山周圍百里,東陽國百姓早就撤離,你們只可能是嶺南國來的奸細,假冒的東陽國人?!?/p>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禮說不清”,這些人只怕是別有所圖吧。只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不知道如何處理為好。
師傅冷笑:“那文件上的印章豈能作假?”
官兵乙:“現在嶺南國已經被西鑰國吞并,凡是和西鑰國相連的國土,我東陽國都派重兵駐扎,守衛國土,加強檢查是理所當然的,希望你們配合?!?/p>
嶺南國被西鑰國吞并了?師徒三人面面相覷,剛剛和冥燁分手,連他都還不知道呢?難道是他故意瞞著我們。也是,他國之政,外人不便干預??墒侨绻钪来耸?,豈會棄國家于不顧,率教中精干全力追剿圣物?冥燁這次被人算計,調虎離山了?可是如果嶺南國內沒有內應,又怎么可能這短短幾天之內就偷天換日?如此說來,冥教圣物中蠱一事便是西鑰國所為了,以一蠱換一國,犧牲一個藥人算什么?還當西鑰國繼三年前吞噬了兩個小鄰國之后,真的偃旗息鼓,休養生息了,原來一直在暗中準備,現在又開始新的疆土擴張行動了,這天下只怕要開始不太平了。我默默尋思。
“那你們怎么守在這里?這里離邊關還有百里路呢!”師傅奇道。
官兵甲續道:“前面不就是被敵人使毒占領了,這附近的老百姓都逃走了,我們正在想辦法召集東陽國解毒高手前來助陣?!?/p>
官兵乙不耐:“跟他們說這么多干什么?你們還不快快下馬接受檢查,不然就當你們是奸細捉拿了?!?/p>
師兄不屑道:“毒早就被我們師傅解了,等你們來,黃花菜都涼了。”
“什么?毒已經解了?真的?我去報告將軍?!惫俦赘吲d地叫道。
官兵乙卻不信:“誰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沒準是騙取我們信任,引誘我們軍隊進圈套呢?!?/p>
“真與不真,你們派人去打探不就知道了,何苦為難我們平民百姓。”認真檢查是應該的,固執、疑神疑鬼就不對了。真要是奸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送上門來?
聽了我的話,官兵乙再仔細看了一次路引,說道:“那你們過去吧?!闭f完就匆匆走了,應該是去向將軍報告了吧。官兵乙可能是官兵甲的上司,即使走了,也沒人再為難我們了。
夢城,是東陽國西南部的最大的城池,以四季如春,地貌獨特,山奇水清,風景優美,如夢如幻而聞名。據說很多人來這兒之后,愛上了這兒的風景,從此再也不愿離開。這兒獨特的地理、氣候環境,造就了一個擁有許多稀有珍貴的動植物,生長了好些名貴藥材的世外桃源。師傅應該就是沖著這個才來的吧,這兒是我們下山后的第一個目的地。
甫入夢城境內山區,便由衷地感到如入仙境??諝鉂崈舻娇床坏揭唤z灰塵,能見度極高。山谷之間大小湖泊星羅棋布,湖水清純潔凈,晶瑩剔透,猶如顆顆仙女撒落人間的珍珠,熠熠生輝。森林是彩色的,千顏萬色,層林盡染,和藍天白云一起倒映在湖面上,色彩豐富,對比強烈,一步一色,變幻無窮,相映生輝,美不勝收。在這純凈的世界,心靈也仿似得到了凈化,私心雜念被清理,心靈污垢被洗滌,魔鬼心態被清除,只余一片澄澈、空靈。
在這優美的湖面上,不時有水鳥撲簌簌飛起,湖水輕顫,讓那湖面絢爛的顏色幻化出無限神秘。
如果能在此一生縱情山水,豈不妙哉。奈何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空有向往在心頭。
“明志、海郁,進山了,千萬要小心,注意安全?!?/p>
師傅一路引著我們繞山而行,既可欣賞沿途風景,又可避免遭遇林中危險,直到來到這深山之中,我們要采草藥的地方。
“獨葉草?!?/p>
“龍葵?!?/p>
“曲蘇。”
“金郁。”
“王參?!?/p>
師兄和我的驚喜叫喊聲此起彼伏。它們都是生長在長年溫暖潮濕之地,是夢城獨有的珍貴藥材。
隨著我們越來越向山上攀登,山勢越來越陡,氣溫越來越低,開始有冰雪。而我和師兄全部心思都放在搜尋草藥上,不知不覺中爬到了山頂。
突然,我腳下一滑,腦中第一反應是不能往后仰,那樣只會滾下山去,于是于不可能的瞬間,我手往地上一撐,人往前撲去,卻萬萬沒料到這是山頂了,前方是一個懸崖!
“啊——”
我整個人就這么從山頂直往下墜,我不由自主地尖叫。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沒有人來得及反應,我空有早就準備好的、阮大親手為我打制的懸崖救生用品飛狐爪,卻忘了用,只慌亂地張牙舞爪,想抓住點什么,可是這該死的懸崖竟棵草皆無,更不用說樹了。結果什么也沒抓到,只是任憑地球引力將我吸入萬丈深淵。
“師弟——”
“海郁——”
什么狗血劇情,太老套了,居然真的讓我掉下懸崖了。
這樣也好,我閉上眼睛,頹然放棄了自救,也許這樣我能回去呢,穿越不就常常是這樣發生的嗎?那個世界我還有親人!能回去最好,那里還有責任未盡。
突然腰部一陣劇痛,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好了,到底了,結束了?!比缓笫チ艘庾R。
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眼睛,一片漆黑,這是哪兒?地府嗎?我穿越前暈倒的地方?還是又穿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腰很痛,不知道是不是斷了,不敢動,太疼了。我只好大叫:“有人嗎?”
沒有回聲,也沒有回應。
不確定感讓我心慌。
直到意識混沌。
我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強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睛。
我閉著眼睛,轉動頭顱,尋找光源。根據我的經驗,這種情況下只有讓眼睛適應了最強光,再轉過頭背對強光,才能慢慢睜開眼睛,不至于太難受。
怎么好象還是夢城山谷的景致?我還沒死?只不過我好象是在半山腰上,呆在一個小小的凹處,作自由落體運動的我怎么可能落進這個地方?詭異!十分詭異!不可能有人能在這樣的地方等著救我!
肚子已經開始鬧意見,要吃要拉。可是這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我都做不到:觸目可及,只有光禿禿的崖壁,只能翻身的、坐都坐不起來的狹小空間。那不只有等死?不是餓死就是憋死。既然如此,還不如早就摔死,勝過現在活受罪。
身體被人輕輕地推了一下,“誰?”
沒有回音。
我循著被推的地方望過去,媽呀,我緊緊地閉上眼,安慰自己,看花了眼了,對,看花了眼了。
又被推了一下。
我只好張開眼,馬上哀號一聲“圣物”,徹底暈了過去。
我向來反感任何動物與自己身體的接觸,何況現在看到的是一條不知蟒還是蛇的玩意兒,圣物的陰影還沒消失呢!不暈才怪。
悠然醒轉,太陽還沒下山,趕緊看看剛才看到蛇的地方,還好,不在。我這才發現凹處最里面有一個洞,大小比八磅的熱水瓶粗一點,洞口有幾個紅果子。不是來吃我的?是來給我送吃的?
不管了,早就已經餓得肚皮帖后背,就算是毒藥我現在也會吃下去。
咦,真好吃,是我最喜歡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入口后,嘴里清爽無比,生津解渴。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又有,只敢吃了兩個。然后排泄,反正沒人,總不能讓自己真的憋死吧。
自己早就預想到了掉落懸崖這種情況,也做好了救急準備,可是事到臨頭,還是處理不當,功虧一簣。素質啊素質。
吃完果子,饑餓和口渴的感覺全消失了,不一會兒,體內感到有些熱氣上涌,讓我不由自主地運功行遍周身。一個周天下來,感覺精力充沛無比,所有不適的感覺不翼而飛,是果子的奇效還是心理作用?我看了看沒吃的紅果子,收起來,心想,如果下次吃完還是這樣,那就應該可以確定是這紅果子的作用了。
師傅和師兄會認定我死了嗎?在找我嗎?我看不到山頂,探出頭去也看不到山底,同樣,師傅他們也會看不到我所在的洞穴。
那條蛇可以通行的洞太小了,我不會傳說中的縮骨功,不可能走這條路。雖然飛狐爪還在身上,但這洞穴附近并沒有可以借力的點,目測距離,繩子也不夠長,憑自己肯定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