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實在受不了，就好聰明的想到裝睡。一心想人都睡著了，她們應該會有所收斂沒話說了吧。豈料，沒有我的存在她們說得更盡興了?！闭f到這兒，她忍不住咬牙切齒了?！澳切┎灰樀呐藢嵲谔蓯毫?，喜歡哲就放手去追??！干嘛對我指指點點、肆意批評？好歹我也是受害者耶。”

“那群可惡的女人怎樣說？”如果她是清醒的話，他絕對會二話不說用嘴巴直接堵住她那張愛作怪的小嘴。喜歡就放手去追？

“哲，你生氣了？”她扯住他的衣服湊近一點，滿面的迷惑不解。“你真的……”

“沒有?！绷枵馨l現一個有趣的事情，喝醉酒的她似乎更讓人容易親近，沒有那一層可惡的偽裝，她的喜怒哀樂全表現在面上。怪不得怡平說她喝醉后又哭又笑的，這個才是真正的她，不再單純的會笑會生氣更……會哭。就像普通人一樣遇到傷心難過的事會失控的大喊大叫，也會失聲痛哭。只是，能夠一直都這樣嗎？

“她們說得不錯，哲的眼光好差勁喔！”姚莎莎無措的瞪著扯在手里的衣服，記起那群護士小姐說得話，凌醫生愛她的程度已經到了生死相許的地步，當時聽了她只覺得好笑，現在的她則是滿心的恐懼，她不要他愛她！

“他哪兒差勁了？”凌哲開始懷疑懷里的小女人生來是為了克他的，活了這么久也只有她不吝嗇于說他差勁，這已經是認識已來的第二次了。

“如果他……嗯……”她大大地打了一個很不雅的呵欠，揉著迷蒙紅腫的雙眼，軟軟地倒向那個熟悉溫暖的懷抱，含糊不清的嘟囔著?！叭绻难酃獠徊顒?，怎么會喜歡……喜歡那個樣子普通面色慘白還病懨懨的我呢？在醫院眾多的護士小姐中隨便挑一個都比我強啊。呃，也不對耶……差勁的人是我自己才對，我那么壞，壞到居然害死自己的……”她搖搖頭，聲音里有一絲嗚咽?！安荒芙校∧莻€人不準我再叫他……她說我不配這樣叫他……她叫我把她的乖兒子還給她，好啊，我還、我會還。我把命還給他行嗎？在她有生之年我一定會還……”

過了好久也聽不到她說話的凌哲慌亂地推開她，發覺她竟睡著了。

“咳、咳，”首先恢復過來的凌父清了清有些哽咽的喉嚨，“雅兒，你去泡一壺龍井茶吧?！狈凑蠹叶紱]有喝酒的興致了。

凌雅兒望了一眼昏睡過去的姚莎莎，幽幽地嘆了口氣，一言不發轉身走進廚房。

“大家坐吧，別呆站著?！绷枘改ㄓ悬c紅的眼睛，招呼大伙兒坐下。

呆呆瞪著那張猶帶淚痕的睡顏，凌哲真想狠狠地把她搖醒，叫她打消那個愚蠢的念頭——在那個人有生這年把命還給她？！不行，他一定要阻止她，不管用什么方法！他可以忍受她不愛他，卻不能接受失去她。光是想像這個世界里再沒有她，他就覺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阿哲、阿哲，”洛彬用力地拍了他一下，面色沉重地皺了皺眉?！皠e凈發呆了，把小莎抱到雅兒房里吧。我去通知干媽，讓小莎今晚留在這兒睡好了?！?/p>

凌哲盯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在莎莎的口袋里翻出手機，搜尋了一會，跟著拔通了電話。

“小莎，有話快講，有屁快放，本小姐沒空跟你哆嗦！”立刻，電話那頭傳來高怡平那把高幾度的聲音。

“是我?！绷枵艿穆曇粲悬c沙啞。

“咦，怎么是你??？凌哲，小莎呢？”高怡平的聲音里滿是疑惑。

“她喝醉了。”他緩緩道，目不轉睛地瞅著那個睡著了也皺緊眉頭的人兒。

“喝醉??？那……她還好吧？”過了好一會，嘆息著的高怡平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好？”回想剛才的情景，他實在很想仰頭狂笑三聲，“當然好?！绷枵軣o意識地捏緊手里的電話，“好到明天你要幫她請假。”依她的情況明天一定不能上班。

“我知道了?！备哜搅巳坏卣f。“小莎……又哭了吧。”

“如你所言，又哭又笑。她好似存心把這幾年累積的眼淚一次性哭出來?！?/p>

“那……”猶豫半晌，電話那頭的她決定還是問。“小莎有沒有說那些奇怪的說話？”

奇怪的說話？高怡平指的應該是……

“說了?！彼镣吹亻]了閉眼睛，再張開時，眼眸里的恐慌依然。

“現在你總算知道小莎是個怎樣的人吧。她把一切不好的事情全放在心里，無論心有多痛就是一聲不哼。我以前真怕她在未死之前，我首先會瘋掉?！?/p>

“你說誰死了，高怡平！”被說中痛處的凌哲失聲大吼。“你給我說清楚?！?/p>

“別對我吼！凌哲。”那頭的高怡平不甘示弱地大聲吼了回來?！澳阋詾槲衣牭竭@樣的話不擔心嗎？但是又有什么辦法？無論我怎樣試探，怎樣詢問，她不是一言不發，就是對著我傻笑。噢，真是的，我又不敢問得過于直白，幸好這幾年她沒做什么傻事，我就以為她已經想開了，忘了那個不該存在的諾言?！?/p>

“她沒忘，該死的！她一直沒忘。”想起她剛才那些駭人的言辭，凌哲但覺一股寒意由心底直冒上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怡平，你認識莎莎的奶奶嗎？”這是他打這個電話的主要原因。解鈴還需系鈴人，要解開莎莎的心結，必須要找到那個最關鍵的人。

“只見過一次，怎么，你想找她出來，狠狠地揍她一頓嗎？”說到這個她不禁暗咬牙，她死都記得那個老太婆望著小莎那種嫌惡、恨不得沖上前來想掐死她的恐怖表情，被嚇了一跳的她想問小莎哪位是誰，豈料面色煞白的小莎只顧低頭往前沖，若不是她機警，小莎說不定一早給那輛車子……

“我必須要找到她。”他的語氣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至于高怡平所說的揍她一頓，哼，他不認為那個該死的老太婆可以承受他輕輕一拳，為了這種人而背上殺人的罪名一點都不值得，他還打算跟莎莎相親相愛地過上一百幾十年呢。“我要她在莎莎面前收回那些胡言亂語，我要看看她，憑什么把一切的過錯歸納在莎莎頭上。我一定要找到她，問她是怎樣教出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兒子卻毫無愧色只會苛責別人……”

“其實……其實她也想見小莎。”怡平突然吐出一句教他瞠目結舌，半天回不過神來的說話。

“……你什么意思？”過了好久，凌哲硬從牙縫里崩出這句話。“那個該死的老太婆見莎莎到底想做什么？難道還嫌傷她傷得不夠深嗎？難道非要逼死她不可？”

“詳細情形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蓉姨今晚其實不是去喝喜酒，她是去了見她?！边@消息她兩個小時前才知道?！拔铱匆娙匾袒貋砗笱奂t紅的，面色很難看，就多口問她發生什么事情，那料到她說那個人現在病得很重，而且非常想見小莎。”

“哼哼，病得很重嗎？”凌哲冷冷一笑，“原來她也有今天的嘛。爸——”他揚聲叫著正和洛伯父說話的父親?！澳忝魈烊ベI一串大爆竹回來，我要放！”他要好好慶祝一下。

“哈哈，凌哲你……”電話那頭的高怡平率先笑了起來。

“阿哲，你說什么？”以為自己聽錯了，凌父滿面疑惑地緊盯著自家兒子，呃，放爆竹？明天家里有什么值得大肆慶祝的事情嗎？

“爸，這個你別管了，只管買回來就行。而且要最大最響的那種哦?！彼Ｋ缢涝缰〉昧粼谑郎线z禍人間。

“怡平，你知道她在哪間醫院嗎？”他決定明天請假去找她——算帳。

“在你凌大醫生的地盤啊?！备哜铰曇衾餄M是掩蓋不了的興災樂禍，“凌哲，你打算什么時候去？”好歹知會一聲讓她也去湊湊熱鬧，狠狠地踩上幾腳。不是她心腸黑，而是那人實在太可恨了。

“明天！”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凌哲極想現在就殺過去，但那畢竟是自己工作的地方，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他也不好做得太過分。

“中午吧。我明天上早班?！备哜脚d致勃勃地提議。

“好吧，就這樣。”說完凌哲就想掛電話了。他迫不及待地要把懷里的人送上床去好好睡一覺，迎接美好的明天。

“等、等等，凌哲。”情急地叫著他的高怡平不禁好笑地說：“你別忙著掛我電話，我還有事呢?！?/p>

“什么？”他瞪了一眼手中的電話，不甚情愿地再次把它貼近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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