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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夢回大清之天下無雙

第68章殘歌

康熙八年,五月二十八日。

鰲拜結黨專權一案,經議政王大臣會議勘問議定:鰲拜罪狀三十款,欺君擅權,文武各官盡出門下;引用奸黨,一切政事先在私家議定然后施行;歸政后將蘇克薩哈滅族;擅殺蘇納海、朱昌祚、王登聯;偏袒本旗,貪攬事權;心懷妒忌,阻塞言路,意圖傾害;于帝前呵斥大臣,攔截章奏;私買外藩人為仆等等。“逆惡種種,所犯重大。”議革職凌遲處死,其親子,兄弟也應斬,妻及孫為奴,家產籍沒。其族人中有官職及在護軍者均革退,各鞭一百,披甲為奴。

議遏必隆罪狀十二款:貪攬事權,遲延不奏辭政,審問時不以實供,對鰲拜惡跡不行奏明等等。“種種遮飾,情罪重大。”議革職,絞刑處死,未分家之子并妻為奴。其族人中有官職及在護軍者均革退,披甲當差。

議宗室輔國公大學士班布爾善“附和鰲拜、藐視圣上”罪狀二十一款,議革職,立絞。其親生未分家子孫革去宗室,妻子為奴。

議鰲拜一黨,吏部尚書阿思哈,戶部尚書瑪彌賽,兵部尚書噶褚哈,吏部侍郎泰必圖、都統工部尚書濟世,鰲拜弟都統穆里瑪,侄塞本得,侍衛訥謨等皆“助惡結黨,背負國恩,表里為奸,擅作威福,罪在不赦。”均革職處斬,親子并妻為奴。

——

大臣們幾天會審下來,才知案情所系的龐大復雜遠遠超出想象之外。康熙在養心殿,每日都要召見杰書、熊賜履、索額圖他們幾個,對會審情況也是了如指掌。

想起康熙去年秋游時對班布爾善的判斷,我心里不禁升起佩服之情。班布爾善這個人陰險狡詐,小玄子早已看出他和鰲拜并非一心,只是,他和鰲拜兩人究竟誰是主逆呢?”

養心殿的上書房內,康熙手捧著一本《資治通鑒》,站在高高的書架前,細細地翻閱。我坐在他旁邊的書案前,單手拖著臉蛋,提著朱筆,想畫什么就畫什么。

這時,圖德海跑了進來,說幾位大人在殿外求見。康熙從書冊中抬起眼睛,目光甚是隨意,淡淡笑道:“宣——!”我一急,正欲起身離開,小玄子伸手按住我的肩,讓我乖乖坐著別動。我沖他嘻嘻一笑,低著臉蛋,很聽話的安靜下來,

幾位大臣進殿以后,紛紛伏地叩首。“起來吧!”康熙雙手背后,免了他們的禮,上前一步問:“怎樣,查清了沒,他倆誰是主謀?”

康親王杰書連忙賠著笑說:“萬歲爺圣明!主謀還是鰲拜,只是那班布爾善身為皇室近支,鼓動謀逆,其罪之重不在鰲拜之下,實在分不出誰主誰從。”康熙點了點頭道:“這話有道理,此人巨奸耍滑;可惜鰲拜一世聰明,卻上了他一個大當,安親王,依你看呢?”

安親王岳樂眨了眨眼,也湊上來說:“依《大清律》定讞,這等罪名,不分首從,都是要凌遲處死的。至于如何發落,臣等以圣命是聽。”

聽了這話,康熙劍眉一軒,表情有點兒不高興了,“你仍改不了這個老毛病。一個主意不出,能叫忠臣?你倒說說看,鰲拜之罪有無可赦之處?”

岳樂明白了康熙的意思,提一口氣,直言道:“死是死定了的,只是也有幾種死法。奴才以為,鰲拜到底是托孤重臣,以從龍入關有功論之,似可從輕發落,處以斬刑也就夠了。這也是我圣主仁慈之心。”

康熙點了點頭,似乎很受用,想了想。正要說些什么,忽見熊賜履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便問道:“熊賜履,你怎么不說話?”

熊賜履見康熙點到自己,忙躬身答道:“皇上圣明,鰲拜的罪是不必去說它了,無論怎樣處置都不過分。如今至要之點不在于鰲拜本人如何,而在于是否有益于皇上圖治之大計,所以如何處置實在非同尋常——奴才昨日與索額圖議至三更,終無定見。不敢有欺飾之心,請圣上容奴才再想想。”

“好!這才是老成謀國之言!杰書,岳樂,你們也學著點,只會舞刀弄劍,沒有治國的本領那怎么行呢?!你們再議一下,不必膽怯,有什么說什么,就以此為宗旨罷。”

“臣等遵旨!”,眾人走了之后。康熙抬起手指搓了搓額頭,無奈地嘆出一口氣,他扭頭望著我。我趴在桌子上笑著,一言不發。

康熙孩子氣地翹了翹唇角,笑著盯了我半響,然后吩咐圖德海出去,把曹子清和納蘭容若叫進來。幾番商議之后,康熙決定了,要親自去一趟刑部大牢,提審鰲拜。

刑部天牢。森冷威嚴。幾十名親兵墨線般排成在大道兩側。康熙換了一身便服,長驅直入,一路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深牢大獄里看不到陽光,處處彌漫著霉味。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胸中忽然無限凄涼。往昔風光無限的鰲拜,如今卻落得這般凄慘的下場,到底是天意還是惡報?

鰲拜穿著囚服,帶著手鐐腳鐐,伏跪在大牢內。在康熙邁進大牢的一瞬間,他蒼老干瘦的臉上沒有了往昔逼人的宏壯氣勢,有的只是宿命般滄桑無奈的凄苦。曹子清上前一步,展開詔書,大聲宣讀鰲拜的三十條罪狀。

康熙定定地聽著,所有人都靜靜地聽著,大牢里有鏗鏘的回音。

“鰲拜,你認罪么!”

良久的靜謐后,康熙掀起眼皮,目光盯著某個虛空。

“皇上圣明,奴才自知罪行深重,不敢乞求赦免!”鰲拜埋下身磕頭,供認情罪不諱。康熙悲憤地咬了咬牙,轉身欲走,那鰲拜匍匐起身,突然抬手扯開衣服,坦胸露懷。

眾人吃了一驚,齊刷刷倒抽冷氣。鰲拜露出了滿身的累累傷痕,昂著頭,直視著康熙,定定地道:“這些傷痕,是我從龍入關時屢戰沙場的印記,是我為你愛新覺羅家打天下留下的,胸口最長的這一刀,是我當年為救太宗皇太極而留下的,至今仍未痊愈。這些,皇上曉得么?”

四周十分寂靜,我抬起手捂住嘴,別過臉不能再看。曹子清和納蘭容若相視一眼,臉上也有遲疑的神情。康熙瞥了一眼那些可怖的傷口,臉上油然萌生憐憫之情。他呆呆地望著鰲拜,許久都不說話,君臣二人久久地對峙。

走出刑部大牢前,康熙下筆批示說:“鰲拜理應依議處死,但念效力年久,雖結黨作惡,朕不忍加誅,著革職,籍沒拘禁。”

刑部大牢的中門嘩然洞開。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看到了久違的陽光,所有人的心情卻是無比沉重的。我深吸口氣,又深吸口氣,正準備說些什么活躍一下氣氛,卻一眼瞟見,有一個清清秀秀的年輕公子正在疏通門口的禁衛。

他一個勁地哀求,那門衛理也不理,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

眾人停下腳步,恍惚之中,都將目光移了過去。

那年輕公子咬了咬唇角,換了笑臉,從懷中取了一大錠銀子遞上,說道:“勞煩門官通融一下,就放我進去吧!”

“這可不成。”那門衛看也不看銀子,只瞅著他笑道:“你大概頭一回來吧?我們刑部不興這個!兄臺賞賜得多,罰得也重,為你這點銀子吃一頓毛板子,不合算!”

那年輕公子急了,想也不想,拔腳就往里沖。門衛們幾步趕上,扳過他的身子,正要動武。

康熙在旁開了口,“住手!”

提槍的門衛們回頭望了望,像被電擊一般跳了起來,連跨幾步趕過來打了一個千,高呼萬歲。

康熙皓立在原地,冷峻的目光變了數變,落到了那年輕公子的臉上。見到了萬歲爺,他倒是跪也不跪,站得直直的。眾人正好奇,那年輕公子摘下了帽子,放下發辮,但見秀發青絲,異香撲鼻,皓齒明眸。

是個女的。我吃驚之余又感到詫異,只是愕然的瞧著她。

“青格兒?”身旁有人驚喊,納蘭容若一下子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喜出望外地上前兩步,緊緊握住了那少女的雙手,“你去哪兒了,這些日子,尋遍了整個京城,卻找不到你。”

少女姍姍后退,神色異常冷淡,她冷冷地笑著,冷冷地推開他的手,然后半轉過身子,定定地望著康熙。

“皇上,青格兒沒有家了,所有親人全都鋃鐺入獄,青格兒真的好可憐!”她低低地傾訴,淡淡的笑容里承載著萬分的哀怨。

康熙的眉心漸漸皺了起來,似是不解,“你——?”他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那少女輕移蓮步,走到了納蘭容若的跟前,仰起臉,深情地凝視他:“我救了你,卻害死了我阿瑪,我是不是該殺了你,為我阿瑪報仇呢?!”

納蘭容若的表情漸漸冷靜下來,他慢慢地抬起雙手抓握住她的臂膀,嘴唇翕動,似乎想解釋什么,卻一時難以啟齒。

青格兒冷冷地笑了,淚水無聲地悄然流下來,她咬了咬牙,忽然深吸一口氣,低低地柔聲道:“你寫得那些好詩好詞,足以令閨中少女心動,也足以讓她們夢碎。而我,就是她們當中一個。很多時候,我分不清我是迷戀你的人,還是迷戀你的詩詞。”

納蘭容若顫聲低喊:“青格兒!”他喘氣急促,猛力搖了搖她,似乎想將她喚醒。

少女笑容悲慘,淚流滿面,似已癡了,喃喃道:“我該怎么辦?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語聲軟弱而可憐。

納蘭容若身子一顫,黯然道:“我對不起你……!”

青格兒目光凄厲的凝注著他,滿腹酸楚終于化為悲啼,她緊緊握起他的手,流淚道:“知道你為什么在我和茗惠之間無法選擇嗎?”

天空忽然失去顏色,陽光飛逝不見,唯有冷風四下游走。

納蘭容若震住,面容失血,氣息越發沉默,他闔下眼簾終于再無言語。

青格兒的嘴角慢慢滑出一絲苦笑,她深情地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掉過頭來,望著另一個方向。

我當時看得發呆,迷惑的眼睛剛一抬起,恰好與那一道流淚的目光相接。我咬緊牙關,頓時如墜冰窖,寒冷萬分。

康熙臉色大變,瞧了瞧不遠處的人,又瞧了瞧我──只是這輕輕一瞥,我卻感覺到了天塌地裂,萬劫不復。

那青格兒面容痛楚,身子有如秋葉般急遽顫抖起來,她蒼白無力地指控道:“因為你心里想著另外一個女子。”眾人還在聽她說,她卻冷不防一個磋步,拔出了納蘭容若腰際的佩劍。

變起倉促,眾人大驚失色。曹子清反應機智靈活,游身竄了過去,一把拽過納蘭容若,將他護在身后。

兩個門衛拔刀上來要捉拿青格兒,卻見她微微一笑,凄慘地說道:

“我既然敢回來,就沒想著跑。怕什么,難道我會加害皇上和納蘭公子嗎?!”

聽出她話頭不對,我搖了搖頭,急忙大喊:“姑娘,你聽我說!”可是已經晚了,青格兒橫劍頸下,用力一抹,萬點紅珠,噴涌而出,香魂一縷,杳然而去了。

納蘭容若臉色煞白一下子跳了過來,撲過去,雙手緊緊地抱住她下滑的尸體,嚎啕大哭:“青格兒,是我誤了你!是我害了你!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撇下我一個人,青格兒……青格兒,啊……”一陣慘絕人寰的凄厲喊聲,回蕩在刑部天牢門口,納蘭容若瘋顛了。

………………

凄艷的日光給皇宮大殿涂上了一層沉重的血紅色。

臨行前,康熙命曹子清送納蘭容若回府,傳太醫診治,不得怠慢。

回到了坤寧宮,我暈暈沉沉的,一時好似熱血沸騰,渾身燥熱,一時又覺得好像掉進冰窟窿里,周身感到透骨的寒涼。李嬤嬤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參湯過來,我咕嚕咕嚕地喝了,立在地上晃了一下,勉強站住腳。良辰和美景趕忙過來,扶我坐下。李嬤嬤點燃了安息香,落下了帷帳,我躺在床上,捂著被子,沉沉地睡去。

不一會兒,佩玉在屏風外說承乾宮的鈕祜祿氏前來探望娘娘主子。李嬤嬤告知我正在歇息,便打發她去了。

傍晚日落時分,康熙忽然來了,也不讓太監通傳,自個兒走進了東暖閣,不說話坐在幾案旁生悶氣,他四下瞅了瞅,似是有些渴了,便端起幾上的茶喝了一口,誰知茶已涼了,氣得拿起青玉杯子“當啷”一聲摜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良辰和美景一個個嚇壞了,急忙進來收拾干凈。聽到了屏風外的響聲,我從噩夢中驚醒,趕忙坐起身,抓起褂子穿上,準備出去迎接。康熙在這時走了進來,看到我起身,他倒是急了,兩步并作三步走過來,坐在榻旁,按住我,讓我好生躺著。我有氣無力地點點頭,笑了。

康熙見我臉色蒼白,以為我病了,遂起身要宣太醫。我拉住了他的手,依戀地搖搖頭。他回頭望著我,我撒嬌似的嬌聲道:“你哪兒也不要去,就在這兒陪我,我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康熙坐在了床邊,小心翼翼的拉著我的手,我忽覺自己有些失態,忙改換了口氣,腦袋往前蹭了蹭,神色莊重地問道:“小玄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了?”

康熙的神色迷茫而復雜,唇角顫了顫,他握緊了我的手,痛惜地喃喃道:“我只是在為納蘭惋惜,在茗惠進宮一事兒,我幫不了他,如今,連青格兒也……”聲音漸說漸弱,痛到極處,終于再無言語。

我抿嘴兒笑,搖了搖他的手,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姻緣天定,也許是他們緣分未到吧!?”嘴上說著輕松的話語,我的心坎卻撕痛得厲害。其實我心里很難過很難過。青格兒臨死前的一瞥,在我的腦海里是一個永恒的烙印。我想,我這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個絕望無辜的眼神。

康熙拍了拍我的手,垂下眼,黯然地嘆息。

——

是月月底,康熙帝傳諭內外,宣布鰲拜黨罪案始末及判決:“至于內外文武官員,或有畏其權勢而倚附者,或有身圖幸進而倚附者,本當察處,姑從免寬。自后務須洗心滌慮,痛改前非,遵守法度。恪共職業,以副朕整飭紀綱、愛養百姓之意。”

康熙對鰲拜結黨專權一案的判決和處理,是通情達理,很有策略的。鰲拜免去死刑,改為終身監禁。鰲拜的親戚沒有重大罪行的,也一律根據實情給予寬大處理。遏必隆既無結黨之處,特著免罪,革去太師及后加公爵。

六月中旬,鰲拜一手造成的一批冤案也得到平反昭雪,康熙親自批示:恢復已故輔政大臣蘇克薩哈原有二等精奇尼哈番世職,由他的兒子蘇常淑承襲,又給還全部籍沒家產。蘇克薩哈族人、已故前鋒統領白爾黑圖原有一等阿思哈尼哈番世職,命他的兒子白爾肯承襲。

七月中旬,康熙帝傳諭內外:原任太子太保、戶部尚書蘇納海、直隸總督朱昌祚和直隸巡撫王登聯等并無大罪,純系鰲拜“誣陷”,而被無辜處死,其冤案理應昭雪。故特賜蘇納海謚襄愍、朱昌祚謚勤愍、王登聯謚愨愍,并且各按照法定的禮儀祭葬,又送三大臣的兒子入監讀書,并分別以通政使司左右通政、大理寺少卿、督捕左右理事官等缺用。至于受人誣陷而被鰲拜撤職的官員,查實后,也一概予以原職。

八月二十四日,康熙帝封一等侍衛索額圖為內國史院大學士。

九月二十四日,康熙帝封原任刑部尚書明珠為都察院左都御史。

十月初四,康熙帝赴南苑圍獵,諭戶部:“朕巡歷所至,凡御用器物皆系所司由京城供辦,毫無取于地方。現聞地方官指稱御用,私派民聞。”貪官污吏,侵肥入己,苦累小民,重違法紀。自后務加嚴禁,倘有仍前借端科派者,所司官嚴察參奏重懲,如匿不上聞,事發一并治罪。

十一月初五,準兵部議,因施瑯已歸于旗下,應照例改授精奇尼哈番,又其勞績甚多,加伯爵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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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2466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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