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顏換了一件嶄新的宮裝。富麗堂皇，但是，并不適合她，鮮艷的顏色，繁重的佩飾，更加凸顯了她的丑陋。她，就像是一個盛妝的小丑。
馬車已經備好了。
蕭全推著蕭南和姬無顏一起走了出來。
蕭南站起來，上了馬車。
蕭南是可以站起來的，鐵鏈穿過腳底傷口，讓他每走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樣。
馬車很寬敞，鋪著厚厚地墊子。
由于剛才的站立，蕭南的鼻尖處，冒出了幾粒細小的汗珠。
“行動不便，傷勢未愈，”如此看來，倒未必是一個借口，也許，里面真存著杞帝的幾分擔心……只是，此時的蕭南已不愿去想。
這樣的蕭南，他的厭惡，他的溫情，于姬無顏來說，都是陌生的，她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蕭南。就是四年前的那個蕭南，細想起來，她也覺得陌生……
馬車很慢，也很穩。聽著吱吱呀呀的車輪聲，感受著馬車輕微地搖晃，還有，身邊的蕭南濃重的氣息讓姬無顏有些拘謹。
“無顏，”蕭南低沉地聲音響起。
“嗯？”
“我給不了你幸福。”聲音很低，有些無奈，有些怨恨，無比深沉，有著太多的復雜，但是，蕭南卻說得十分的清楚。
姬無顏一怔，隨即釋然，他的意思是，他不能喜歡她吧。
在來梁國的路上，姬無顏真的是無比期待與蕭南的重逢，在她十幾年的人生中，蕭南，是除了父母之外，唯一的一個帶給他快樂的人。
但是，見到了蕭南，姬無顏才明白，蕭南已經不再是四年前的那個“南哥哥”，從他看任玉晚的眼神，姬無顏就知道，蕭南喜歡她。
其實，她從來都沒有奢望蕭南會喜歡她。確切地說，除了父母，姬無顏從來就沒奢望過會被任何人喜歡，她的兄弟姐妹都不喜歡自己，又何況是那么出色的蕭南？
蕭南不喜歡她，她不在意。因為，姬無顏早就告訴過自己，她很丑，沒有任何人會喜歡她……雖然知道會是如此，但是，姬無顏卻還是感覺心中一陣鈍痛……
“沒關系，你活著，就好。”姬無顏淡淡地說道。
她，只要蕭南活著。
“為……什么……”蕭南木然地開口道。
“你，救過我……”四年前，蕭南擋在她的面前，擋住了襲向她的那條毒蛇，那一刻，帶給了姬無顏太多的震撼。
當蕭南處在昏迷之中時，姬無顏便發誓，只要蕭南需要她，她都會不遺余力地幫助他。
“其實，當時我只不過是拼命賭一次而已……我想利用你離開……”
那一次，他救了姬無顏，而姬無顏也達成了他的心愿，讓他離開了杞國。在蕭南看來，他和姬無顏，已經兩不相欠……
說出事實，蕭南不想讓姬無顏覺得她總是欠了他一條命。
而且，在回國的路上，若不是姬無顏送他的那包藥，他早就沒了命了。
“而且，你的那包藥，也救了我和全叔的性命。”
“幾天前，面對殺手的追殺，你并沒有丟下我。”蕭南知道自己難逃一劫，卻還是先讓她離開。“還有，在水中，你也沒有丟下我……”
溺水，沉悶，窒息，掙扎……在無數的痛楚中，姬無顏卻無法忘記那一直緊抓著她不放的手，永遠無法忘記他帶給她的那一絲溫暖……
如果沒有蕭南，在那樣的情況下，她，不會活下來。
所以，不管付出什么，她都要救他。
“如果沒有我，我想，你也不會經歷這些……而且，如果你死在我的身邊，我也無法向梁帝交待。”蕭南十分冷靜地回答著，不帶著一絲情感。
就算當時在他身邊的不是姬無顏，而是別人，蕭南也還是會這樣做的，他不會扔下他身邊的人不管。
“為什么跟我說這些？”姬無顏突然間問道。
蕭南很少主動同她講話，而且還是一次講這么多。
“我就是想告訴你，不要喜歡我。”
如果姬無顏愛上他，注定會痛苦一生。
他給不了她幸福。
她的幸福，雖然與他無關，但是，他卻不希望，姬無顏因為他而變得不幸。
“我知道。”姬無顏低頭，卻帶著無限地落寞。
此時，蕭南心里卻真的希望姬無顏不會因為他而變得不幸，只是，誰也沒想到，最終，姬無顏所有的不幸，都是蕭南給的。
“我知道，只要你幸福……就好……”
姬無顏是真心地希望蕭南可以幸福，蕭南的幸福，便是她的幸福。在姬無顏看來，本就無人會愛她，所以，她就無幸福可言……
只是此時的姬無顏也萬萬不會想到，將來，她竟會帶給蕭南巨大的痛楚……
“如果將來有一天，你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我會成全你們的。”蕭南說道。
“如果，這一生，都沒有人喜歡我呢？”帶著幾許蕭索，姬無顏反問。
怎么會？只是她沒有遇到而已。
蕭南卻沒有說出這話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你便在王府里做一生的女主人吧，至少，我會保你錦衣玉食，平安無事。”
這算是蕭南給她的承諾吧。
姬無顏不解地望著蕭南，不明白蕭南怎么會突然之間給她這樣的承諾。
“你……不會再娶妻嗎……”姬無顏小心翼翼地問道。
蕭南不喜歡她，如果有一天他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還會讓她做府里的女主人嗎？
娶妻？蕭南突然冷笑，帶著姬無顏不懂的苦澀與仇恨。
無歡，自從那個研制此藥的太監死后，就連藥方都已經失傳了，還哪里來得解藥？
蕭南的心思，姬無顏自是不懂。
“不會。”蕭南十分沉重地回答道。
蕭南不喜歡她，也不讓自己喜歡他。他會讓她一直做府里的女主人，并且保證她錦衣玉食，平穩安康。如果她有了自己喜歡的人，蕭南會放了她。蕭南不會再娶……
姬無顏一點一點地消化著這些信息。
如果真的如此，這樣的生活，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姬無顏想，如果可以這樣陪著蕭南過一輩子，也挺好的。至少，蕭南在她的身邊……
感覺很快，皇宮到了。
蕭南忍痛下了馬車，坐在了已經準備好的輪椅之上。
旁邊的侍衛走過來，正要推著蕭南。
“我來吧。”
姬無顏推著輪椅，和蕭南一起向太和殿走去。
據說，皇上，皇后，皇太后，太子，太子妃都在那里等著他們。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